第七章 啼笑因緣(39)(1 / 2)

在家悶了半天,方才合上書,想起下樓走走。時值夏日,卻也並不炎炎難耐,花園的時令花兒次第開放著,明豔豔的像是濃烈的胭脂水粉塗抹過一般。美臻卻是快活不起來,府裏的下人們進進出出,來來往往,倒嫌著自己是個閑人一般。想著腳步不由自主往外走,想從花園的旁門出去,卻見門外把守著兩個聽差。

“大小姐,老爺吩咐了,您去哪裏,給您安排車。”聽差說著便要去開車。美臻覺得無奈,她最是不想顯擺自己簡家大小姐的身份,平日裏去學校或者逛街,也是自己出門攔著黃包車,這樣她反而自在。

“不是說過了,我出門不用車。”美臻說著就要自顧往外走。聽差急了,跑過來攔著,又說,“小姐,夫人吩咐了,這幾日,你去哪我們得跟著。”美臻心情更加煩躁起來,頓了腳步,壓著脾氣問:“為什麼這幾日非要跟著,我出去走走就回來了。”聽差左右為難,“這,這……”支吾了半天,還是沒有放走她的意思。

美臻隱隱覺得聽差有什麼事情為難著,也不再著急生氣的了,心平氣和勸說道:“說吧,怎麼回事?”聽差斟酌許久才說:“魏家的少爺這幾日說不結婚就不結婚了,未婚妻也跑了。夫人是擔心……擔心小姐有個什麼閃失,所以才命令我們跟著小姐,還請小姐不要為難我們。”

周圍瞬間靜寂下來,像是被某種魔力扔進了無底洞裏,所有的光線都遁去了色彩,沒有風,渾身燥熱得讓人支撐不住。美臻踉蹌了幾步,覺得頭部疼痛起來,許久才緩過神來,像是自己聽錯了,忙問了句:“什麼!”心底裏早已不需要聽差的答案,他不結婚了,不結婚了……

“小姐,後天就是大喜的日子,您要是不舒服還是回去歇著,您要什麼我們去幫您辦。”聽差說著話,她一句也沒聽清,可牢牢地記著了,自己後天要結婚了,要結婚了!想著,腳步不自主往前走,她就想四處走走。聽差遠遠跟著,一句話也不敢問。

曬了許久的太陽,聽差汗流浹背,卻絲毫不敢放鬆。看著她像個丟了魂魄的新娘子,漫無目的繞過一條街又一條街,萬一有個閃失,越想越擔心。“小姐,要不給您攔個車?”聽差小心翼翼問著,看她不言不語,也不再說話了。

她想到母親那裏去,她想放聲大哭一次。簡府裏雖喜氣洋洋,可每張笑臉都並不過問她是否真的快樂,唯有母親那裏能夠給她一絲慰藉……明明是自己親自答應結婚了,可是為什麼偏偏這時候卻分明感到痛徹心扉的苦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還喜歡著魏辰新?

姚淑梅一開院子門,瞧見美臻失魂落魄的摸樣,心疼唏噓不已,女兒一定遇上什麼難處了。她一把扶著她,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兩個聽差相視望著,也不知道是什麼主意。姚淑梅回頭吩咐著:“你們且都回去吧,就說小姐在我這裏,婚禮耽誤不了。”說罷,扶著美臻回了屋。

美臻依舊不言不語,見著母親隻是無聲的流著淚,姚淑梅看著不忍,跟著流淚。兩個母女像是婚禮前的告別,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止不住。

“媽,魏辰新他不結婚了。”哭了許久,終於說了話,卻是更加悲傷的陳述,她還愛著他,深愛著他的。姚淑梅抱著她,任她大聲哭泣,可已是6月的天,她的身子卻異常的冰冷,渾身發抖著,斷斷續續再說不上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