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頂著一夜無眠發黑眼圈豎起身來。想到又要麵對趙挺,不由心生恐懼,萬一給他看破了心思怎麼辦?
但事實證明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
“小成子,下午你代我去門診手術,我有事先走咯。”話完,就如一陣風般飄然而去。
“可是今天下午我夜班……輪……休……”我根本沒有將後半句話講完的機會,隻能哀怨的瞪著趙挺消失的方向。
什麼有事,明明聽見是腦外的阮主任來喊牌搭子。是啊,人家趙大主任哪來閑暇管我的小小心思,還不如算計一下準備輸幾張“四人頭”比較實在。
照說輪到值夜班的話,當天下午可以補休半天,另外值班第二天也能補休一天。當然,補休的福利並未落實到每一個角落。譬如說我,就常在補休的時間被趙挺免費奴役。
不過心中一旦勾起了對趙挺的新仇舊恨,我那些見不得光的煩惱反而被壓到了箱底。
哈哈,這樣也好,當晚我心滿意足的在值班房躺下,決定將昨天沒睡足的份都補回來。
剛躺下迷迷糊糊著,就被粗暴的敲門聲驚醒,“周成,2床的病人不舒服,你去看一下。”
聽出是本月的夜班護士張麗鳴的聲音,我連忙出聲答應,免得她一個不耐煩破門而入,“就來就來,您老稍等等。” 幸好不是急診手術,隻是病人手術之後的不舒服而已,比較好應付。
“老你個頭!”切,真是不溫柔。
我迅速套上衣服,畢竟是大冬天就算有空調暖氣還是容易著涼。
這2床病人是陶主任那組的,病情我不太熟悉。翻了下病曆,男,61歲,因為胃癌入院,一周前行了胃大部切除術,術後恢複得不是很好。一直到術後5天才有排氣,咳,就是放屁啦。凡是行過胃腸道手術,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何時恢複排氣,因為排氣是胃腸道恢複蠕動的證明。
他說胸口悶不舒服,其他沒什麼不舒服。我檢查發現他四肢肌肉張力有所下降,心音也沒聽出異常。有點疑心我翻了下最近查的血鉀值,結果發現最近一次是在三天前檢查的,當時指標正常,也未見其他電解質紊亂的跡象。
猶豫之後,我給他開了吸氧,並且開了化驗單明天一早就抽血檢查電解質尤其是血鉀濃度。處理完,我又回值班室繼續睡。
不過這病人的情況挺可疑的,我想起這是小錢床位上的病人,入睡前記掛著明天要和他說一聲讓他多留意些。
然後在清晨6點的時候,我再度被喊起來。
張麗鳴劈頭就是一句:“2床的病人呼吸心跳停了!”
我愣住,繼而衣服都來不及扣好,慌忙衝向病房。
愣愣坐在宿舍中,突然臉頰上一冰,我差點驚呼出聲。這種大冬天,趙挺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冰可樂。
兩個人擠在我狹小的宿舍裏,唯一的椅子在我尊臀下,結果趙挺隻能往牆上一靠。
“主要責任不在你,別這副樣子了。”
接過他手上的可樂,我隻是將罐子在兩手間來回倒騰。“我當然知道。但家屬不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