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裏克是百戰宿將,北格諾尼亞的戰事要是由他領軍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但是這一次意義重大的比利提斯戰爭,他卻出人意料地隻是在瓦裏安要塞坐鎮。
這可是北格諾尼亞公國建立以來第一次與血族諸侯作戰,其意義之大不言而喻。可他卻偏偏能在瓦裏安要塞裏喝茶喝得雲淡風輕,運籌運得穩如山嶽,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大公為何不親自領軍痛打卡賽利亞賊寇?”出征前,諾斯達爾同侯爵泰恩等人問道。
希德裏克對老部下們耐心地解釋道:“此戰牽扯甚大,我若親自領軍,隻怕皇帝會懷疑我的忠誠,以為我要反出布洛德。若隻是在後方運籌,那還能稍安其心。”
“大公不和我們一起去南方麼?那一定大大振奮我軍士氣。”瓦裏安關口,阿曆克賽在出師前問前來勞軍的希德裏克。
希德裏克笑得很慈祥,說:“這天下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們這些舊人終有一天要老去離開。而我北格諾尼亞北拒白汗馬虜,將才不可或缺,這一次正好鍛煉鍛煉你們。你們成了棟梁之才,方可接過父輩的旗幟。”
無獨有偶,琪卡·萊恩也在瓦裏安要塞裏爐火溫暖的房屋裏一臉不爽地向希德裏克抱怨:“你幹嘛不自己上陣痛毆克洛維什那老賊!你光呆在這裏看著就不怕玩脫麼!”
希德裏克隻是搖頭晃腦地說:“溫香軟玉,舍不得啊~”
然後就是悉悉索索的異響。
“嗚……你幹嘛!放開我啊……老色鬼!真是掉進你的圈套了!討厭死了!”
……
又是一個折箭堡的早晨,阿曆克賽叼著幹肉走出房間,揮手招呼衛兵們跟上自己。衛兵們習慣成自然地跟在阿曆克賽後麵,和他走下石塔,穿過堡間的通路,走向城牆。
不過今天他們不算太走運,再一次遇到了令人頭大的卡位事件。
一位老牧羊人趕著一大群山羊沿著道路走過,他在此起彼伏的“咩”聲中滿懷歉意對阿曆克賽低了一下頭。阿曆克賽隻是點點頭,一邊啃幹肉,一邊盯著城牆發呆。山羊從他的腳邊走過,時不時還會從他身上蹭過。
阿曆克賽微微低頭瞅著這些山羊,覺得他們真是無憂無慮,呆萌的臉天然到不行。當然,畢竟膠著的戰事和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無論誰贏他們都免不了被屠宰的命運。
山羊群離開,阿曆克賽快步走上了城牆,再次眺望著南方的卡賽利亞營地。
“大公還沒下令進攻麼?”嚼完幹肉的他忽然開口問。
旁邊的士兵和軍官隻是麵麵相覷,這種事情阿曆克賽自己都不知道,他們這些部下怎麼可能知道。
其實阿曆克賽隻是在自言自語,發牢騷罷了。
“到底什麼時候進攻?”布萊德利·雷伊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問道,從阿曆克賽入關起他就一直呆在阿曆克賽軍中任事了。
他們不知道,昨夜,在北方的瓦裏安要塞中,希德裏克確實在麵對這樣的疑問。
拉科賽公國被蠻族的大洗劫徹底激怒了。本來隻是派出部分軍隊協助卡賽利亞的拉科賽公國再一次征召軍隊進入比利提斯,為此,散入拉科賽境內的北格諾尼亞軍隊也紛紛後退會師。
此事確實超出了希德裏克的預料,他也沒想到這些北方蠻族的破壞力居然如此驚人,把拉科賽公爵氣到這般與自己不死不休的局麵。
不過沒關係,他不在乎拉科賽的這點兵力。
部下一次又一次傳來消息詢問何時主動進攻打破僵局這件事才是讓他在意的。
“我們什麼時候進攻?”
甚至連琪卡·萊恩都開始問了,還是在完事後。
疲憊的希德裏克驚訝地轉頭盯著身旁的少女,直到盯得對方紅著臉裹緊被子才開口:“你怎麼想到要問這個的?”
“這關係到我的國家,我難道不能問麼?”縮著腦袋的琪卡不滿地朝他擠白眼。
“不,我的意思是,我本以為你會理解的。”希德裏克一本正經地說,“看來是我高估你的智慧了。”
琪卡不屑地“切”了一聲,說:“願聞其詳。”
“你覺得這樣對峙下去,對哪一方更有利?”
“卡賽利亞。”琪卡沒有絲毫猶豫,“北格諾尼亞貧瘠,糧產不夠,哪能供大軍耗太久。何況卡賽利亞正在構建對我們的包圍網。”
“很有道理。”希德裏克笑道,“不過你聽沒聽過,卡賽利亞起民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