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中再一次看見邊遠,是一個月以後了。他和A去墨爾本的行動打成了觀摩報告,用電子稿的形式傳給邊遠,邊遠看過以後沒了音訊。
他甚至一度以為邊遠拋棄自己了,直到某一天在電腦跟前打新的求職簡曆,電話響了,邊遠說要見他,讓他到單位正式報到。
邊遠工作的地方,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單位,掛著環境監測所的牌子,隱在一條不大的巷子裏,90年代初的老式房子,是那種平時騎自行車上班路過都不會扭頭注意的地方。遞交通行證跨入大門,沿途可以遇見愛看電視的門房大爺,以及織毛衣紮堆閑聊的大媽,雖有“閑人免進”的四個大字掛在鐵柵欄前,真閑人路過也未必想進去一探究竟。
楊立中無所適從地東張西望,二樓有人探出頭來,道:“這裏!”
帶路的是個相貌平平的年輕人,身材略胖,戴著眼鏡,很符合一般人對宅男的描述。
穿過幾進院子,到了一處舊樓內,年輕人指指,“二樓左手邊第三間,就是邊老師的辦公室。”
楊立中謝過,然後“噔噔噔”上樓,在第三間辦公室前停下,敲了敲門。
“進來。”裏麵一個悶悶的聲音。
楊立中擰開門把手走進去,邊遠正坐在電腦前邊打電話邊看資料,他見了楊立中揮揮手示意他坐下,然後跟電話裏的人道:“那就這樣了,再見。”
楊立中正襟危坐。
邊遠看他這副模樣,不禁笑了,“你最近在找工作?”
“就是……不想閑著。”
“如果缺錢花,可以跟財務報個數,買房子是不行,應個急總還是可以的。”
楊立中羞愧地低頭,“我不是嫌工資低,這兩個月工資卡上都有打款,上次去墨爾本,我其實什麼也沒做,也有一筆不小的獎金。隻是……我命賤,閑不下來。”
邊遠點頭,“沒關係,你繼續找工作。我這邊,不忙的時候,可能幾個月都攤不上事情,但是忙起來,足以讓你的老板炒你魷魚。所以平時你可以找點事做,隻要基於保密原則,一般組織上不會幹涉。”
“我知道了。”
邊遠給他泡了一杯綠茶,“你的報告我看過了,遣詞用句不像你的風格。”
楊立中直到瞞不過去,其實當初那份報告成文的時候,他也覺得不合適,事實上從小到大,他從未在任何一次考試中作弊,也沒有因為寫不好作文而請過槍手。“厄……是A幫我潤色的。”
“我就知道!”邊遠苦笑,“他有沒有說要跟你睡覺?”
楊立中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他還說要跟我睡覺?”
楊立中低頭笑了起來。
“你可別信他,那家夥滿嘴胡話。你知道幹這一行的,多多少少有點兒心理問題,心理治療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工作壓力,因此他有點神經兮兮的。不過還不影響正常工作,所以我也由著他。我們這裏習慣性叫做七組,我也不清楚前麵是不是真的還有六個小組,反正以後你就管我這裏叫七組可以了,組裏的同事跟你在部隊上的不太一樣。怎麼說呢,眾生百態,一般你們不會互相接觸,偶爾有些任務一個人顧不過來,會互相配合一下。我會在任務之前提醒一下如何與你的同事相處,有時候,可能目標可能還不如這些同事來的危險。”
楊立中想想A,再看看麵前的邊遠,決定誰的話也不信。邊遠之前可沒提醒他,A是那種盯著男人屁股的貨。當然也有可能,在邊遠看來,除了性命攸關的事,其他根本不算個事。
邊遠繼續說道:“他有沒有告訴你,他是怎麼入行的?”
“我一開始沒問,後來有點兒好奇問了他,他又不肯說了,他讓我來問你。”
邊遠無奈地撓了撓發根,“沒啥新鮮的,就跟你一樣被挑上的,剛開始那會兒比你還裝模作樣,慢慢就老不正經了,他原來對男人不感興趣的。”
楊立中靜靜地聽著,故意別開目光,看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