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今天是騎摩托車上班的,新買的?”同事說道。
“啊。”
“這車真酷!”同事讚道。
“謝謝。”
“我也有一輛摩托車,不過摩托車在城裏開還是太危險,俗話說的肉包鐵。”
“嗯,我會小心的。”
“哎,你住哪一片區的?”
楊立中猶豫了一下,還是報上了地址。
同事笑道:“真巧,我也住那邊的,現在汽油費漲得真厲害,都開不起車了。”
“是啊。”
同事又道:“不過擠地鐵真痛苦。哎,你看這樣行嗎,我每天開車來接你,你跟我平攤汽油費,別的什麼都不用你來。”
“啊?”楊立中愣著,從來沒想過會有人給自己提這種要求。
同事在台階前坐下來,“我看你不太合群,我認識你到現在一個禮拜了,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一句話,你總共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而且每句不超過三個字。”
楊立中抿嘴,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是不是有點自閉症?”同事笑笑地,試探著問。
“沒……沒有,就是不愛說話,從小這樣,習慣了。”
“其實我也不愛說話。”
楊立中瞪著他,沒看出來對方怎麼就是不愛說話了,他可一直在跟自己撩閑。當然,在之前的一個禮拜裏,他的確好像沒看到他和別人說話。他打量這個新同事,對方比自己高一個檔次,是美工組的策劃,還是藝術總監來著,楊立中不太清楚,總之對方不是幹體力活的,貌似有點小錢,也並非大富大貴。人嘛倒是高大英俊,長得仿佛海報上的模特,不過是那種運動服品牌的海報,所以很有一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相,往好聽了說叫心無城府。楊立中猜測他大概屬於小時候被誇習慣了,結果導致不思上進的草包。搭展台的幾位熟女,有事沒事老喜歡吃他豆腐,他不是不愛說話,純粹是不會說話,笨嘴拙舌,常常惹人發笑。不像楊立中,時時刻刻冷著一張臉,即使英俊,也難以靠近。
“晚上一起吃飯嗎,我請你。”
“AA吧。”
“你是不是討厭我?”
“沒有,我對誰都這樣。”
同事也在很細致地打量他,楊立中覺得身後仿佛有高功率的強光燈,照得自己屁股發燙。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戴群山。”
戴群山從台階上跳下來,“哎,哥們兒,你真記得啊,我就是隨便一問。我就覺得,其實你是個有心人。”
楊立中有點兒受不了這種熱情,低頭繼續釘釘子。
“拚車的事,你看行不行?”
“厄……”
“算了,我也就是隨便一說,不跟你要汽油錢了。我剛剛到這個城市,人生地不熟,連個朋友都沒有。”說著他看了看後麵,“那幾位大姐,真有點吃不消。”
“你長得帥,不怪人家吃你豆腐。”
戴群山不好意思地笑,“你比我帥,也不見人家吃你豆腐。”
楊立中莞爾,停下手裏的活轉過身來,戴群山和他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即可以說話,又不至於被冒犯到。“其實你……”他剛想說,其實你學學我,也板著一張臉就好了,然後他突然想起來,這一個禮拜裏,也沒見戴群山去討好別人,他的態度始終是客客氣氣的,客氣地維持著同事關係。
所以他跟自己搭話,真的顯得很突兀。
楊立中知道那種灼熱的目光,當A那麼看著自己的時候,就是這樣,雙眼閃閃發亮的。
當然,戴群山比A可是順眼多了,他的確是很英俊的。而且為人實誠,心無城府,他的目光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猥瑣下流,那大概就是□□和□□的差別。
楊立中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朋友,沒人願意接近他。
A不一樣,A就是想幹他。
陳群山是第一個試圖接近他的人,他知道對方動機不純,但是那種小心翼翼套近乎,又顯得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地就刺中了楊立中某個部位的軟肋。
“說說拚車的事。”楊立中一邊釘釘子,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