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味分明在哪裏聞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丹丹閉了眼睛又輕嗅一下,用手在瓶口輕輕扇動,然後塞上瓶塞停了片刻,又如此嗅了另外一隻白瓶,微微蹙眉細細思量了一會,翻開書頁找到記載暗香那一頁,才挑了眉梢,翹唇指著青瓶道:“這瓶必是暗香之毒!”
陳嬤嬤驚的立刻失聲,“你如何分辨的出?”
丹丹眨眼道:“聞的啊!”
陳嬤嬤瞪著她一臉的不可置信,“你能聞的出兩者的不同之處?”
丹丹點頭,“暗香之味果然特別,又細又淡,幽思飄渺,卻又隱隱存在,而這兩瓶氣味的確極近,色澤也一般無二,但是青瓶內如手冊所言,清奇中帶著一絲濁,沒有白瓶內純澈、綿長,但是,區別確實很小!”
可是,分明之前在哪裏聞過,似乎就是在娘那裏,可是娘房裏一直點著寧神香,加之氣味極淡,她隻當是普通的香氣,根本不曾留意。
“你,你,你真的分辨的出?”陳嬤嬤激動的抓住丹丹的手,情緒已然失控。
丹丹跳腳齜牙大叫,“啊,啊,嬤嬤啊,我的手,痛死你徒弟我了!”
陳嬤嬤立刻放開她,沉了臉,“你的手怎麼還不處理,你想殘了不成?”
丹丹苦臉嘟嘴,淚花都冒了出來,她也想啊,這大半天下來,她片刻也不得停,早把手腕的傷給忘了,這會兒被陳嬤嬤一抓,痛的簡直不想活了!
陳嬤嬤立刻吩咐櫻桃取來傷藥和紗布,仔細的動了動丹丹的手腕,在丹丹痛的哇哇大叫喊救命的檔兒,唬了臉道:“隻怕骨裂了,至少要養一個月!”
“骨裂?”丹丹瞪大了眼,蹭的站起來,“這個艾冬梅,我找她去!”
“嘭!”陳嬤嬤登時對著她的腦門敲了一記。
“啊!嬤嬤,好痛啊!”丹丹用好手捂住腦門,委屈的看著陳嬤嬤,相處的越久越發現陳嬤嬤最不守平日裏標榜的大家閨秀禮儀,簡直是背道而馳!虧她起先還認為是個嚴厲死板的教習嬤嬤,看人,真的不能隻看表象!
陳嬤嬤瞪眼對著她吼,“你自己的身子骨不保護好,給別人可趁之機,怪的著誰!你是不是不想提筆行字,拿繡花針,彈琴作畫,故意借機傷了自己?說,是不是?”說著又要敲她的腦門。
丹丹冤枉的腸子都斷了,舉手護住腦門往後跳,“沒有,我發誓,真的沒有,雖然我不想學,可是自殘,我傻啊我!”
陳嬤嬤登時怒了,“什麼?你居然說不想學!”
丹丹直想抽自己大耳刮子,急忙搖頭,“不是,不是,口誤,我口誤,我說我很想學!可是……嬤嬤不是說我靈性、才情不在琴棋書畫麼?那還學了作甚?”
陳嬤嬤立刻瞪眼,“你給我記住可以不專精,但是一定要會要懂!”
丹丹小聲嘀咕,“囫圇吞棗?一知半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那還不如不學!”
陳嬤嬤作勢又要敲她,丹丹急忙後退一人之外,陳嬤嬤看了她一眼道:“靠才藝吃飯謀生、求名之人,必要學有專長,獨領風騷,可是,你不需要,你隻要會品鑒、深懂就行,不需要藝技如何精湛、專精!”
“哦,做個欣賞、品味之人!”丹丹咧嘴笑,這個好,別人十年功,讓她來享耳福,這是好事啊!
但是陳嬤嬤下一句話又讓丹丹苦了臉,“自身沒有一定的底子、根基,深淺不知,又怎能品鑒出好壞?!”
看來享受也要付出代價才成,丹丹恍然道:“所以,師父的意思是,我還是要學,還要學到一定的程度才可?”
陳嬤嬤滿意的點頭,“過來,還沒包好!”
“丫頭,你的嗅覺天生就這般靈敏?”陳嬤嬤邊給她上藥邊問。
陳嬤嬤的藥清幽中帶著一絲清涼,灼痛緩解了些許,丹丹嗅了一口藥香,“不是,自落了一次水塘忽然就發覺鼻子靈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樣解釋應該可以吧。
陳嬤嬤頓了手盯著她道:“那味覺呢?”一般嗅覺和味覺是連著的,就像聾啞,十聾九啞。
“也比平時敏銳了一點,卻不如嗅覺這般!”不知為何,丹丹做了小小的保留,任何時候,她都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陳嬤嬤看了她一眼,“記住,嗅覺靈敏的事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為什麼?”話說出口,丹丹就覺得自己是個白癡。
陳嬤嬤卻認真道:“將來,這或許是你自保的重要手段!”
“自保?”丹丹一哆嗦,隻有生活的不安定,不安全,才需要自保啊!
陳嬤嬤低頭給丹丹包手,幽幽歎道:“人這一生會遇到什麼事,誰也說不準!”就像當年風光如她,誰又能想到晚年她是這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