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的是艾春丹罪,摑的卻是她的臉麵,敲山震虎、殺雞儆猴,太子妃垂了眼簾心中冷笑,上前一步看了皇後恭謹道:“皇後娘娘請息怒!艾春丹率性直爽,心無城府,衝撞娘娘著實該罰!說來,她疏於禮儀規矩,是臣妾的疏失,臣妾懇請皇後娘娘念在臣妾的麵上小懲大誡,給臣妾一個提點、規矩她的機會……”
“哎呦,瞧瞧這打打殺殺的,一大早的這是怎麼了?咦,這不是艾侍郎府上那個相貌才情俱是不俗的艾冬梅的長姐麼?”
融貴妃甩著錦羅香帕施施然走了進來,一句話說的拐了七八個彎,這個時候將艾冬梅給扯了出來,實在是大有深意。
“姐姐,這是怎麼了?”融貴妃相當親近的來到皇後的下首,毫不拘束,徑自坐下。
事兒她一早就得了信,不過大冷的天,火上澆把油讓大家都心裏火辣辣的,很有趣不是嗎?深宮寂寥,她真的缺少樂子啊!凝香雖然是她的人,可是出宮前已經認皇後為主子了,凡出宮後所行之事與她連半分關係也沒有呐!
見皇後不理她,也不尷尬,悠然的甩了甩帕子,拿盈盈妙目看了太子妃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親昵笑道:“太子代天狩獵,太子妃可伴駕隨行?”
太子妃抬目回看融貴妃,不答反問,“貴妃還不知道吧,原來你宮裏的那位凝香出大事了,一去,就將艾府的惡奴給逼的現了原形,真想不到那凝香還有這等本事,真是給皇後娘娘長臉,貴妃你真是教導有方!”
什麼意思?引著皇後懷疑她是幕後主謀不成?她的確是出了人,可她沒蠢到還要獻計獻策將她的小辮子完完全全的交到皇後這個老毒婦手裏去,融貴妃眯了眼睛笑的花枝亂顫,聲音舒緩甜美,“這是她自己的造化,本妃可不敢邀功,何況,這功也的的確確不該本妃得!”這不是我幹的,別想算到我頭上!
太子妃又逼了一步,“那貴妃覺得這功勞該算在誰的頭上?”
融貴妃美目寒沉,笑意全無,舒緩甜美的聲音驟然冷厲陰柔,“太子妃如此急迫論功勞,又是為得那般?”
不怪乎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況且眼前的三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更不是普通人,她們是皇宮裏三個身份最高貴權勢的女人,也是最毒辣陰狠的女人,慢語輕笑裏你來我往、你推我擋,殺的激烈無聲,一條條人命,誅滅九族的大罪,在她們的嘴裏,不過是一開一合,比吐顆葡萄皮還稀鬆平常的事。
指鹿為馬、火上澆油、挖坑設套,無一示弱,完全將丹丹遺忘了,兩個宮女沒有得到皇後的明確指示,也曉得丹丹是與冷君奕定了親的,多少忌憚太子妃,隻是將她押了出去,並不敢多做懲罰。
“怎麼辦?”一個宮女問。
“要不,讓她先跪著,等皇後娘娘訓示?”
於是丹丹又跪下了,跪在皇後的殿門外,嗖嗖的冷風,刺骨的金磚玉地,兩個宮女一左一右的盯視她,帶著鄙夷得意。
入殿前,她的長毛披風解了下來,身上雖然穿的很厚,可是並不擋風,況且因了那毒,她的體質本就寒重,不稍一會兒工夫,冰寒刺骨的感覺席卷全身,整個人控製不住的瑟縮哆嗦了起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痛楚。
白雪覆蓋的華麗紅漆長廊上,遠遠的走來三個身材高挑傾長的男子,一個白的清冷,滿身嚴峻凝重;一個紅的耀目,身上披的鑲白毛的玄色大氅迎風擺動,說不出的貴氣奢華;還有一個衣袍華麗,長的還不賴,人卻是蔫頭巴腦滿臉喪氣,跟死了半截似的。
冷君奕和江瑾瑜並肩而行,冷君奕是一貫的冷肅,江瑾瑜也早已斂去了平日裏的輕狂不羈,兩人的腳步均是沉穩中蘊含了堅定了力量,目不斜視,大步而行。
拐過彎角,兩個青衣宮女和一個迎風下跪的背影同時映入兩人的眼中,原本他們是沒有多少情緒的,甚至還有幾分冷漠無視。
深宮內院,多的是變態又喜怒無常的主子們,每日裏懲戒宮女、太監是常見的一種消遣,偌大的皇宮裏,每日有三五條人命血濺三尺是最正常不過的,就是各家府邸也是隔三差五的處置一個或犯錯或無辜的性命,這種事在他們心頭早已激不起任何漣漪。
忽然,那雙緋紅鉚釘羊皮小靴讓他二人陡然色變,冷君奕心頭一緊,臉色愈發凝重,不由加快了步子,江瑾瑜卻是倏地一閃,整個人風一般的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