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祥伸開手擋住了要擅自進門的申婆子,語氣雖然客氣,卻是有幾分僵硬、不耐煩,“爺有些上頭,若沒有大事申媽媽還是不要打擾爺,再休整片刻爺也該回去了,申媽媽還是不要著急了。”
申婆子瘦高個,人長的精明幹練,一雙眼睛跟刀子似的狠狠掃了連祥一眼,半點不將連祥放在眼中,“這般汙七八糟的下作人家,你們竟然瞞著爺、縱著爺,爺就是被你們這些下作諂媚的東西給帶壞了,還不讓開?”
連祥的嘴狠狠的抽動了一下,卻是不敢繼續堵著門,倒不是這申婆子有多麼的尊貴不容冒犯,而是,申婆子是領了謝夫人的差事來的,他不得不退讓。
想到謝夫人,連祥有些心慌不安,動了動唇,還是一言不發的默默退到門外,便聽的申婆子諂媚又義憤的聲音喋喋不休的響起,連祥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這幾天來的身心舒暢全被申婆子的一席話給澆滅了。
“門楣低賤、小家破院也就罷了,本身性子張揚、粗鄙,身子還有重症子嗣無望,堂妹已經給人做妾了,眼下二小姐又被秦夫人拿著小衣找上門,世子爺,這樣的醃臢下作人家,哪裏配得身份尊貴的您,您可不能一意孤行讓夫人寒了心呐,夫人為了您受了多少的苦楚……”申媽媽小意奉承、苦口婆心,頃刻淚如雨下,痛數謝夫人的血淚史……
江瑾瑜皺了眉頭,隱忍下心中火氣,直接打斷申婆子對外喊道:“連祥,天色已深,怎麼還讓申媽媽操勞,還不譴人送申媽媽回去,免得夫人掛念!”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申婆子胸膛起伏,臉色幾番變化,最後心頭窩了一口氣,將情緒沉了又沉。
“是!”連祥高聲應了,快步進來,“申媽媽,請回吧!”
申媽媽青寒了臉色重重的衝了連祥冷哼了一聲,“仔細你的皮,下作的東西!”
連祥緊緊握住拳頭,又慢慢的放鬆,挺直了身子淡淡的笑了笑,“申媽媽請!”
江瑾瑜沿著小小的花園吹了片刻的冷風,默默的凝望了西北角的那個小院,整個艾府今日都是張燈結彩、明亮喜慶,唯獨那丫頭的院子,賭氣、較勁似的,一如往日,燈色溫馨、安寧,隻是廊下的兩盞燈籠換成了大大的吉祥如意樣式。
看了看爺唇角溫柔的笑意,連瑞悄聲道:“都在前院,艾將軍氣的不輕,要將二小姐打死,秦夫人正在威逼利誘……”
輝紅的、暖暖的燈色映在江瑾瑜的身上,唇角勾著淺笑,眸子裏波光如水,連瑞覺得這一刻爺的身上有種溫暖、輕快的氣息,唇角的笑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的,不再浮於表麵的那種,讓他緊懸的心也跟著放鬆下來,試探的問道:“今晚就將跛老三和小賴氏提過來嗎?”
江瑾瑜搖搖頭,“明日一早直接送給你家新奶奶!”說完竟是兀自輕笑了一聲,大步離去。
連瑞有些迷惑的看了看那個暢然遠去的身影,連祥從背後拍了他一巴掌,“榆木腦袋,爺都說將人給新奶奶了,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準備!”
爺可真是夠亟不可待的,不過是剛下了聘,離娶進門還早著呢,至於這般猴急的讓他們喊奶奶麼!連祥扯了唇角,不以為然的嗤笑某位爺的急色。
連瑞卻是有些擔憂道:“家醜不可外揚,況且是牽扯到---呃……奶奶……”那聲奶奶連瑞叫的異常生疏別扭,“牽扯到奶奶的父親,爺就不怕奶奶生氣?”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聲果然比第一聲喊得順暢多了,連瑞的臉卻是紅了。
瞅了瞅連瑞扭捏的模樣,連祥嗤笑出聲,挑眉捏著下巴看了連瑞道:“兄弟,就你這皮薄勁還敢肖想你家新奶奶身邊的鏢師,省省吧!”
連瑞嚇了一跳,倒退兩步瞪大了眼看著連祥,“你……你怎麼知道?”分明是不打自招的心虛模樣。
此地無銀三百兩!連祥無限悲憫的看了眼連瑞,這小子想追那個整日冷著一張臉,幹練、嚴肅、油鹽不進的清影,哼哼,比爺追艾家大小姐還要難上百倍!
秦夫人這回是穩如泰山的端坐在艾府的花廳裏,不疾不徐的等著艾天佑給她答複,女兒的小衣都被人攥在手裏了,但凡要點臉麵都得低聲下氣、忍氣吞聲的求上門去,更何況大女兒今日下聘,姑爺還在府上。
許總管忙不迭的來給艾天佑回話,“老爺,姑爺走了,老奴攔都攔不住,也不讓人送,走的很急,說……說老爺處理事務要緊……”姑爺臉色很不好看,還說了這般話,分明是知曉了秦夫人上門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