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敏感的問題,他應該私下裏秘問的,可是,他竟是有些等不及,這一刻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王太醫精明有餘敏銳不足,哪裏曉得皇太孫心中的乾坤之念,還隻當這位愛民如子的殿下關心江瑾瑜,他自信的搖頭,“不會,江世子身上的餘毒已清,隻要靜心調養,便可痊愈,真不知之前如何傳出了活死人這一說,據老臣看來那種情況實在是匪夷所思,難道真有奇跡發生……”
王太醫隻顧嘀咕自己心中的疑問,還有點借機質疑那位軍醫向皇太孫顯擺自己才學的意味,卻沒發現皇太孫之前陰黑鐵青此刻又瞬間蒼白的臉色。
皇太孫勉強穩住聲音極力克製才沒露出異樣,對葉氏道:“照顧好江世子,本宮改日再來看他。”也不待眾人拜禮相送,甩了袍袖闊步急急出了葉府。
事情應該還有轉圜,之前雖然他穩坐在這裏等王太醫的診斷結果,卻在江瑾瑜出現的那一刻,震驚之下緊急吩咐人火速傳信將詔書攔下,隻希望送詔書的人還沒有到達西北宣昭,詔書未見天日,一切還能補救,江瑾瑜竟然不是活死人,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長計議了。
皇太孫心中驚怒洶湧,江瑾瑜他是真的奇跡蘇醒,還是……念頭閃過,酷夏的天竟讓他有種脊背生寒掉入冰窖的感覺,他不敢想象若是讓江瑾瑜得了羽靈公主身後衛國的相助,一切將會如何……貼身內侍迎上來要扶他上車,他卻是一腳將內侍踢開,翻身上馬疾馳入宮。
清影終於尋個機會進來,將江瑾瑜的一切前因後果與丹丹說了,聽完,丹丹整個都懵了,心情很複雜,一言難盡。
他癱廢了,她不介意,不嫌棄,她自信自己可以一輩子做到對他不離不棄,她最不能忍受的是一再的被愚弄,被欺騙,被背叛,連瑞的提示和皇上的婚詔讓她堅定的認為他再一次利用、耍弄了她,哀莫大於心死,沒人知道她這些天清然淺笑外表下的痛恨與煎熬。
所以,她不惜自毀名聲弄出招婿斂財這般大的動作,就是為了打皇上的臉,打他的臉,當然也賠盡了艾府和葉府的臉麵,這個代價不謂不大,可是她隻想發泄心中的恨和怒,不惜以卵擊石、玉石俱焚。
可是,他竟然這般瘋狂突兀的出現在她麵前,隻為怕她誤會,拚了命的趕回來隻為跟她解釋,隻為守護住兩人的婚約,她竟是自作聰明再一次誤會了他?
初見他震驚的感覺還在心頭砰砰直跳,他的臉色蠟黃又憔悴,滿布血絲,竟是幾天幾夜沒合眼,看向她的那一刻卻是極盡纏綿深情,雙目猶如兩團熾熱的火焰,灼燒的她的心現在都在痛。
潔癖如他,挑剔如他,孤傲睥睨如他,狠絕毒辣如他,溫柔情深如他,她都一一見識過,卻從沒見那般邋遢急迫的他……而這樣的他卻是因為她才落魄狼狽至此。
丹丹的心混亂紛擾,甜蜜又酸痛,手搭在門扉上,又縮了回來,她已經數次的重複了這個動作,越是靠近便越心生怯意,竟是害怕麵對門內的他。
如今竟是真的誤會了他,那麼她轟轟烈烈鬧的這一出招婿斂財成了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不怕,自己丟麵子不打緊,反正她也不在乎那些不能當飯吃的麵子裏子,可是於他……
丹丹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腦門,暗暗的罵了自己一聲,江瑾瑜說的很對,她的確很欠揍,是個正常的男人,也受不了她這番極端又掃男人顏麵的事,稍微有血性的男人也會拚死退了這門婚事,見了她這種極品女人有多遠躲多遠!
丹丹攥緊手心,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死就死了,大不了以後再幫他將麵子裏子掙回來。
丹丹咬唇壓下心頭忐忑抬手就要推門,門卻突然輕輕被打開,她的手險些敲到連瑞頭上。
連瑞微微一驚,立刻側身躲過,小心的看了眼前這位實在與眾不同的大小姐一眼,又氣又無奈,還有幾分萬幸的感覺。
要不是這女人鬧這麼一出,爺不會舍了命的往回趕,聽說詔書已被秘密的攔截了下來,皇太孫親自下的手,即便皇太孫不動手,爺也已經安排了人手伏擊傳詔的內侍,那封和親的詔書永遠也到不了爺的手裏的。
眼下,和親的事便是子虛烏有了,皇上有的是借口周圓此事,兀術和吳先生等參與密謀那事的人應該也能僥幸留一條命,隻是連祥卻是慘了,也不知爺會如何處置他?
所以,連瑞對丹丹的感情又氣又恨又感激又欽佩,極其複雜,現在,他啥也不求了,隻求爺快點好起來,這位準主母千萬別再鬧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幺蛾子了,別說爺,就連他的小心髒都受不住了,乍聞她整出這麼一出,當時就差點嚇的心髒爆掉,這個女人,她怎麼就想的出來這種昏招呢,簡直是能將天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