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嬌軟甜糯的夫君讓江瑾瑜翹起唇角,卻是繃了臉斜睨了丹丹道:“哦,感情我是沾了這身衣服的光彩!”他回身對福媽媽一本正經道:“這衣服挑的好,奶奶很喜歡,每人重賞!”
什麼叫奶奶很喜歡?奶奶明明是誇他好看啊!這世子爺的性子實在是太反複無常了,福媽媽麵上含笑內心腹誹,清水和清靈卻是忍不住噗嗤輕笑出聲,不管世子爺性子如何,卻是實實在在的以小姐為重。
和嘉公主並沒有在王爺院裏,而是在大宴息廳,她本是有自己的院子,卻是心不在府上,連個打理的人也沒有安排,二十幾年下來,早已荒廢了,定安王爺對公主也是任其所為,兩人除了沒有和離,早已是互不相幹形如陌路。
丹丹很好奇,若是傳言屬實,王爺如何能忍頭上那麼多頂油光綠綠的帽子?
而和嘉公主既然看不上定安王爺,為何不和離了,或者求了皇上恩準,扔給定安王爺一封休書,彼此解脫?
別人家是休妻,公主卻是可以休駙馬的,和嘉公主究竟為何保留了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丹丹胡思亂想的功夫,人已經到了公主麵前。
和嘉公主今日穿的是真紫色的百鳥朝鳳的立領褙子,梳的朝天髻,端坐在上首,雍容美豔,華麗尊貴,滿室炫目奢華的擺設非但沒有將她壓下,反而成了她的陪襯。
“見過公主殿下!”江瑾瑜安撫的看了丹丹一眼,挑起衣袍跪拜了,稱謂很簡單,簡單到讓丹丹有些心驚,生怕公主疾言厲色的撈了什麼物件扔他。
和嘉公主卻是僅僅撩起眼簾看了江瑾瑜一眼,沒有特別的反應,丹丹暗鬆了口氣急忙學著他的樣子跪拜了,連稱謂都省了。
盧嬤嬤上前一步將早已準備好的茶盞遞給丹丹,丹丹雙手捧了高舉過頭頂,“公主請喝茶!”
丹丹心裏很是別扭,這儀式根本不是媳婦給婆婆敬茶,好似她給公主請罪。
盧嬤嬤見公主沉了片刻,終於掃了那茶盞一眼,才上前接過丹丹手上的茶恭恭敬敬的捧給公主。
丹丹垂目,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公主也僅僅是伸手搭了一下杯蓋,發出了輕微的碰瓷聲,盧嬤嬤便將茶盞放到了一旁的案幾上,然後將早放在一旁的托盤捧起來走到丹丹前麵,“公主有賞。”竟是一套精致華美的頭麵。
倒不是公主有多麼的待見她,而是對方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裏,人家純粹不想讓自己掉價罷了,對這一點丹丹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氣氛壓抑的讓人心頭發緊,丹丹略微挺直了身子接過,恭敬道:“謝公主殿下!”
她說完這句話,公主大人已經站起身,扶了盧嬤嬤的手往門外走去,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迫不得已走個過場的感覺。
既然如此不樂意,又何必勉強自己?和嘉公主給她的印象並不是一個會為誰隱忍自己的人。
丹丹微微蹙眉看了江瑾瑜一眼,卻見他的神色很是複雜晦澀,袖子下露出的手背青筋泛起,周身散發了一種緊繃的氣息,就像一頭頻臨發怒的豹子。
丹丹輕輕的伸出手去,無聲的握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江瑾瑜滿含歉疚的看了她一眼,戾氣漸漸的消退了些許,門外卻是忽然一串腳步靠近,接著就是一聲悲憤的怒吼,“和嘉,你到底想怎樣?都這麼些年了,難道你還沒有鬧夠?”
丹丹猛的轉了身子,便見到一個中年男人,麵容雖清雋儒雅,身材也還算英偉挺拔,卻是腳下虛浮,目色渾濁,滿身淫|靡酒氣,吼了這一嗓子,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整個脖頸青紅交加,麵色很是猙獰憤絕。
這便是曾經煊赫一時,迷倒近乎天下女子、驍勇俊逸、無可匹敵的定安王爺,上等的皮相雖然還在,卻是明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隻是一具活屍罷了。
麵對王爺歇斯底裏的憤怒,和嘉公主眉眼未抬,甚至連一聲冷笑又不屑給予,雲淡風輕的徑直走過他的身邊。
定安王爺大怒,怒紅了眼珠子伸手就要拉住和嘉公主的胳膊,盧嬤嬤也僅僅是腳下一轉,輕輕的揚了揚手,定安王爺便整個人往外飛了出去。
丹丹正要驚歎於定安王爺高超飄逸的身手,覺得自己誤會了他,人家也不是那般頹廢不堪,卻聽定安王爺猛的一聲慘叫,如一灘爛泥般狠狠的砸到了廊下的抱柱上。
重重的悶響,丹丹的心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江瑾瑜擋住丹丹的視線,拉著她的手大走了出去,身後是定安王爺悲慘連連又竭力怒罵的嘶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