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祥沒想到丹丹在這件事上這般仁慈,這女人該狠的時候不狠,不該狠的時候瞎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他蹙眉道:“屬下以為,應該將那些人暗中透漏給皇太孫,其中還有一人與炎親王的近身侍衛有遠親。”
操作得當,可以一舉三得。
坐實葉青凝和葉青桐的罪證,弄掉葉青桐的太孫妃頭銜。將葉青凝和葉青桐都解決了,還可以讓皇太孫與葉府生出罅隙,即便右相不與皇太孫決裂,也必然有了裂痕,彼此之間便有了防備和保留,沒有右相為皇太孫出謀劃策,皇太孫想掣肘爺,簡直是癡人說夢。
而爺不在京城,太太也是受牽連一方,禍水東引,皇太孫會將懷疑的目光投向炎親王,畢竟這整個事件中,隻有炎親王坐收漁人之利。
皇上雖坐高堂,皇太孫與炎親王的龍虎鬥他也不是一點也不知情,炎親王想複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連祥很有把握能將京城的水徹底的攪渾了,葉青凝無意中給爺幫了大忙。
難得的,清水很讚同連祥的話,她附聲道:“太太,婢子覺得連祥的主意好……”
連祥對清水的捧場感到意外,不由看了她一眼,難得這女人這次沒與他唱反調,還算有點見識。
清水沒理會連祥的目光,隻勸丹丹道:“她們二人都狠的下心陷害您,您何必仁慈,她們做了惡事就應該得到報應……”
連祥頓時覺得自己的智慧被侮辱了,暗自鄙夷的撇了撇嘴,目光忒短淺,就不能往大局上、全方位考慮嗎,果然不能對這種粗魯的女人有所期待。
發覺到丹丹盯著他抽動的唇角,連祥立刻肅正了神色,擺正了下巴,心中嘀咕,這女人的目光可真有殺氣,怎麼有種被爺審視的驚秫感。
與炎親王的侍衛有遠親,這種犄角旮旯的關係都能查的出來,江瑾瑜手下的那些人比抗戰時期的日本特務還厲害,且辦事神速,真不知如何訓練出來的,丹丹細細的看了連祥一眼,“你確定皇太孫查不到你們的頭上,或者說此事不會給爺惹上額外的麻煩,還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不知為何,連祥忽然覺得他剛才對女人的腹誹有些欠妥,立刻恭敬道:“屬下保證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丹丹沉默了片刻,轉身往外走去,待到門口處,淡聲道:“如此,便按你說的辦吧!”
“是!”連祥驟然欣喜,沉聲應答,沒發現此刻他語氣裏已是含了十二分的恭敬。
丹丹一直在等著宮中或者太孫府派來太醫給她複診,沒想到是大舅母溫氏親自帶著太醫院的佟院史來了,正五品的官階,太醫院最高長官。
“丹丫頭,怎麼樣了,讓你受委屈了。”溫氏見了丹丹,目光有些複雜,可語氣依舊慈愛親近,沒有質問丹丹與皇太孫的事,也沒有偏袒、維護葉青桐,當然,她也不會主動提及葉青桐有錯。
丹丹半倚在床上,蓋了厚厚的被子,輕輕咳嗽了一下,又極力的忍住,麵色有些潮紅,掀起被子就要給溫氏行禮。
溫氏急忙止住她,“你這丫頭,還跟舅母見外,這是佟院史,你外祖母和大舅舅都擔心你這病情,快讓佟院史給瞅瞅。”
丹丹便道:“那就麻煩舅母與佟院史了,後來喝了王太醫的藥,的確頭昏難耐,嘔了出來後,卻是渾身輕減了不少,又找出了之前府上找的郎中開的方子喝了,第二日便起色了許多,隻是沒想到府上小丫鬟嘴碎,竟是見風就是雨的胡亂宣揚了出去,人言可畏,竟是傳成了那般……”
溫氏見丹丹主動提起,表情就微妙了起來,眼裏的笑意也淡了幾分。
輕咳了兩下,丹丹啞著聲道:“是煙蘿院裏的紅珠,已經將人重重的發落了。”
她相信溫氏知道煙蘿這號子人物,是誰的人。
謠言是從我府上傳出去的,但是王太醫的確方子出了岔子,至於是不是受了葉青桐的暗中指使,這不是我應該為她澄清的,丹丹神色坦然,沒有附和外麵的流言,卻也沒有為王太醫遮掩。
佟院史醫術尋常,為人卻是正派不阿諛,原本因為她與皇太孫的不堪傳言,對丹丹心生厭惡,見丹丹沒有悲悲切切的遮掩、推卸責任,眉眼間磊落分明,不似作為,不由的對丹丹的印象有些改觀。
他嚴肅認真的切脈,又撿著緊要的問詢了一番,對溫氏道:“確實染了風寒,身子還有些虛,本院開張方子,三日便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