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的睫毛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她努力的控製了,才沒有使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仿佛沒聽到他的話,隻專心致誌的幫他上藥,手邊沒有現成的紗布,丹丹也沒有喊內侍送來,她當著衛文紹的麵,掀起外麵的鳳袍,露出了裏麵被衛文紹撕裂的雪白中衣,用力的拽下來一截,展平了給他纏在手上,一下一下,一圈一圈,靜默而認真無比。
衛文紹陰寒冷硬的心忽然變的柔軟澀痛,他忽然很後悔那樣重重的傷害了她,他猛的將丹丹擁在胸前,下巴抵著丹丹的發頂啞聲道:“丹兒,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對你,對不起,對不起…….丹兒,你要相信我,我會對你好的,隻會對你一個人好……”
丹丹僵直了脊背,輕輕的推開他,微微蹙眉拉過他的手,“看你,好不容易包好的,又給你弄開了,這幾天記著不要沾水,要按時換藥…….”
低低柔柔、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很多,像個溫柔關切他的小妻子,百般的不放心,衛文紹貪戀的望著她燈影下清美柔順的麵容,眼底蕩起滿滿的柔情。
他再一次猛的將丹丹緊緊的抱住,久久沒有鬆開。
麗娘幾人被困在這陰森逼仄的天然絕壁內已有四日之餘,外麵的人攻不進來,但是若沒有外力相助,他們也出不去,備帶的幹糧和水已經所剩無幾,徹骨的冷寒也愈發的難以忍受,最讓他們絕望的是主上的情況。
看著江瑾瑜青黑的唇色和愈發暗黑的十指指尖,連祥臉色煞白,情緒近乎失控,他揪住吳先生的胳膊用力的搖晃,“為什麼我們都沒有事,主上卻中了屍毒,為什麼?你說到底是為什麼?”若不是知道吳先生對主上的忠心,不可能在解藥上做手腳,連祥殺了吳先生的心都有。
麗娘看了吳先生難看的臉色,急忙將連祥攔住,“連祥,你別衝動,吳先生比我們還著急。”
吳先生這會兒也沒功夫與連祥計較,他上下查看了江瑾瑜的情況,凝重道:“不是屍毒。謝夫人在主上身上下了十二年的毒,今日我也才知道,主上身上的毒素並不是化解了,而是暫時被壓製了,潛伏了起來,到了這陰寒之地,又受屍毒誘發,主上體內蟄伏的毒素完全的被催發了出來,所以我們都沒事,主上的情況卻很凶險……”
連祥忽然想到了什麼,“化蠱清,攝心蠱凝煉的化蠱清不是還有一丸嗎?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給主上服下啊?”
吳先生轉臉看向兀術,神色很是複雜,麗娘卻是望著昏迷的江瑾瑜左右為難,“是還有一粒,可是主上昏迷前讓吳先生發了毒誓要留給太太的,萬一太太也……”
連祥猛地跳了起來去翻吳先生的藥囊,“你們真是好笑,主上的命重要還是那個女人的命重要,我不管什麼萬一不萬一,主上沒了命,我就是死也要殺了那個女人給他陪葬,藥呢?藥在哪裏?快拿出來啊?”
將吳先生的藥囊翻的七零八落,連祥也沒找到那個裝了化蠱清的藥瓶,不由的臉色大變,他猛的掐住吳先生的脖子,“化蠱清呢?化蠱清在哪裏?你說話啊?”
吳先生被連祥掐的麵色青紫,卻不說化蠱清在哪裏,那表情分明心虛又懊悔,麗娘急忙上前掰他的手,可是連祥下死手要掐死吳先生,怎麼掰都掰不開,吳先生已經被掐的兩眼上翻,眼看著就要出人命。
“住手!”一直消極沉默的兀術忽然爆喝一聲,他目色赤紅的看向眾人,“是我,是我該死,是我對不起主上!那化蠱清是我瞞著大夥兒逼吳先生給聖上服下了,所以,才換來了聖上對主上的一紙冊封……”
皇上昏迷不醒是因為中了巫蠱教的蠱毒,兀術確認後就瞞著江瑾瑜讓吳先生悄悄入宮給皇上診治了,又將功勞推在了江瑾瑜的身上。所以,前情後恩讓皇上心潮翻滾,才冒著被千秋百代質詬昏聵失德的名聲封了這個是他的驕傲又是他一生最大的汙點的兒子為玉親王。
要知道冊封江瑾瑜就是等同於變相的向世人承認了他年輕時犯下的過錯,身為帝王,能做到這一點是極其不容易的。
所以,兀術又抓住皇上心智最薄弱的時刻用危言聳聽勸說江瑾瑜進宮增厚與皇上的父子親情。
這一步他走對了,主上的付出得到了豐厚的回報。皇太孫不知道,除了禦賜的鐵卷丹書,皇上還留有一份密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