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燭無聲靜燃,厚厚的淚狀珠花結滿了華美的鎏金燭台,帶著淒然的美感,就像情人的眼淚,在默默的傾述著三人之間發生的愛恨糾纏。
夏惠向飄逸如仙、紅紗似錦的帳幔望去,雖然已經釋懷,可她仍然忍不住嫉妒靜謐安然睡在那裏的那個女子,平凡的她卻尊貴的讓人無法企及。
那個女子何德何能竟得皇上如此情深厚愛?
夏惠的神情專注悵然,衛文紹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過去,目光不知不覺中變的深沉晦澀,兩人沉默了一瞬,衛文紹擺了擺手,“現在就去煎來吧。”
“是。”夏惠垂目應了,正要離開,忽然又道:“邱明和邱亮的屍身已經斂在巫蠱教的困龍潭,璿玉聖女也已將那幾人處置了,隻是,還是失去了江瑾瑜幾人的蹤跡……”
丹丹隻聽得木果子說有兩人不治身亡,便以為是江瑾瑜和冷君奕,其實是衛文紹的兩個最心愛的侍衛,向來與木果子感情最好,所以木果子才那般失態。
一得了江瑾瑜被困在困龍潭的消息,衛文紹聖心大悅,本欲親自去解決了江瑾瑜,又一想若是與丹丹有了夫妻之實豈不更能給江瑾瑜最重的一擊,便讓邱明與邱亮先去封住困龍潭,等他大喜過後再去甕中捉鱉,卻不曾想十拿九穩的事卻是出了意外,巫蠱教內出了叛徒,將江瑾瑜等人悄無聲息的救了出去,又擊殺了邱明和邱亮,雖然璿玉聖女說已經將奸細處決了,他卻不信。
衛文紹眼中閃過懾人的凶狠,“立刻宣璿玉進宮,朕要親自問她……”
雖然夏惠說丹丹沒有大礙,衛文紹卻一直親自守著她,眸深似海的注視著丹丹,時不時的伸手撫上丹丹的臉頰用指腹一遍一遍的描摹她的眉眼,見丹丹似是睡夢被打擾不舒服的蹙了眉心,便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她的鬢發……樂此不疲,溫柔繾眷。
茗香和幾個婢女遠遠的偷瞄了一眼,俱是羞澀的低下了頭,心底卻是濃濃的豔羨,娘娘真是好福氣,皇上對娘娘的心意真是讓人羨慕到心坎裏去,娘娘不過昏迷一下,皇上就這般整夜的陪著,她們若是能得了皇上一星半點的垂憐也就生而無憾了……
丹丹一直在做一個雜亂的夢,夢裏江瑾瑜和冷君奕一會兒生一會兒死的,讓她的心情哭哭笑笑的好不交瘁,忽然的,她就覺得有一隻討人厭的蒼蠅老是在她的臉上打著轉兒,眉眼、鼻尖……甚至是唇角,她實在忍無可忍的揮手拍了上去。
“啪”的一聲,丹丹睜開了眼。
“丹兒,你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迎上衛文紹一張放大的英武俊朗的臉和沉黑吸人的眼睛,丹丹還沉浸在夢中的沉痛悵然情緒倏地凍住,她半張了唇定定的看了衛文紹幾眼,慢慢的抓緊了手下的錦褥,閉了眼冷然道:“能讓我見他們最後一麵嗎?”
丹丹的話讓衛文紹的溫柔瞬間褪盡,他心中大怒,更多的是妒恨,他整個人陡然的陰戾暴怒了起來,霍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盯著丹丹,臉色陰青駭人。
果然,她昏倒是因為誤會了木果子的話,衛文紹開口就要冷笑,卻見夏惠正捧著一碗藥進來,他的怒氣微微一滯,慢慢的轉換了氣息,他垂下目光掩住情緒,“好,不過你身子太虛弱,先養好了身子再說,來……”他說著將手伸到丹丹脖子下,將她半扶了起來,“夏惠已經給你診了脈煎好了藥……”
夏惠看了丹丹一眼,垂目捧了精致的粉彩小碗上前,“請娘娘用藥。”
清淡的藥香撲麵而來,陌生又隱約的熟悉,丹丹微微眯了眯眼,抬目看向夏惠,她的目光鋒銳凝寒,帶著審視和嘲諷的冷笑,一瞬不瞬的盯著夏惠。
夏惠卻神色不變,恭恭敬敬的立在她麵前,“請娘娘用藥。”
“給朕吧,你且退下。”衛文紹伸手接過那碗藥,對夏惠擺了擺手。
“是,還請娘娘趁熱服下,否則,藥效就不好了。”夏惠說罷,清冷自若的退了下去。
衛文紹的目光掃過手中的碗,送到丹丹唇邊,柔聲道:“溫度正適中,來,我喂丹兒。”
丹丹微微垂了垂目,對著茗香幾人道:“你們也退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是,娘娘。” 見皇上沒有表示,茗香帶人恭敬的退下。
殿門被重重的合上,再沒有他人,丹丹看了衛文紹一眼,冷冷的嗤笑一聲,“見了他們最後一麵我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