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接過來粗略的掃了一眼,定定的看向夏惠,“夏女醫以為吳先生的方子如何?”
夏惠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一瞬她的手心濕濡一片,她動了動唇卻沒有說話。
丹丹似輕輕一笑,轉身將方子擱在梳妝匣上,拿起眉筆對著鏡子慢慢的描畫。
春惠疑惑的看了眼夏惠,“怎麼,有問題?” 伸手就要再拿過那方子。
夏惠急忙道:“沒,沒問題……”她看著丹丹淡然靜若的後背,澀然道:“吳先生妙手回春,是難得一見的妙方,很對皇上的症候。”
丹丹握眉筆的手一頓,從鏡中看向夏惠,“如此,就有勞夏女醫帶春女官下去準備吧。”
夏惠沉默了一息,才應聲道:“是,娘娘請放心。”
夏惠和春惠二人一離開,丹丹就遣散了宮內伺候的人,雙手用力的抱著胳膊蹲在地上狠狠的顫抖起來,她將頭埋在膝蓋,久久不動,直到情緒緩緩的恢複,天色暗淡了下來,她才抬起頭,慢慢的給自己梳妝。
小宮女進來請示擺膳,看到丹丹的發型不由的一怔,丹丹淡聲道:“擺在皇上那裏吧。”今晚,她要陪衛文紹用膳。
丹丹到了衛文紹的寢宮內,並沒有直接去見衛文紹,木果子守在殿門口,對著丹丹笑的諂媚卻左右而言,就是不提讓丹丹進去。
丹丹靜靜的等了片刻,直到衛文紹在裏麵虛弱的喊了一聲,木果子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卑躬屈膝的恭迎丹丹進去。
丹丹明顯的感覺到她進去的一瞬有個人影瞬間消失。
看著丹丹走來,衛文紹的目光深幽如潭,眸色更是在她的發髻上打了個轉兒,丹丹暗暗的攥緊手心,麵上卻是靜若秋水道:“臣妾餓了,皇上何時用膳?”
“木果子,擺膳食。” 衛文紹看了丹丹一眼,“擺娘娘愛吃的。”
“這……”木果子一個哆嗦,差點跪下,自娘娘入宮,皇上還沒有與娘娘真正的用過一次膳。娘娘愛吃的?我的娘,娘娘可是重口味啊,一頓飯下去,這殿內的味兒還能讓人呆嗎?
丹丹垂了垂目,“擺皇上愛吃的,妾身也要漸漸適應皇上的口味才是。”
丹丹這話說的很是賢良淑德,溫柔體貼,可是不知為何,木果子卻是有一種違和的感覺,他已經習慣了丹丹的奸詐、暴力,陡然這麼轉了個溫柔若水的性子,反倒讓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怎麼都覺得的不安。
丹丹在他眼裏就是母夜叉形象,不過是隻漂亮的母夜叉,粗魯凶狠他覺得正常,習慣了倒也不怕了,陡然的笑意盈盈,親近可人,反倒讓他覺得要出妖怪。
衛文紹的眼神雖然很冷,情緒裏明顯的多了一絲欣然,“一切聽娘娘吩咐。”
木果子無比的沮喪,皇上在娘娘麵前可真是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堂堂一國之君,這點出息,他都替皇上臉紅,“是。”他腹誹著退了出去。
丹丹安安靜靜的陪著衛文紹吃飯,滿滿的一桌子,自是很豐盛,衛文紹吃的很少,多是他夾給丹丹,不論他夾了什麼,丹丹都默默的吃下去。
丹丹少有的乖覺柔順,讓衛文紹覺得安心又隱隱的煩躁,他自是不相信丹丹會在一夕之間將放在江瑾瑜身上的感情悉數轉移到他身上,丹丹這般,不外乎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亦或擔心他追問江瑾瑜的下落。
他有信心讓她由對他的感激變成依戀,可是,他受不了她為了江瑾瑜在自己麵前忍辱負重。
他緊緊的握拳,盯著丹丹不斷的往口內塞他夾給她的菜,她分明都吃不下了,還在用力的吃。
“夠了!”衛文紹猛的大喝,用力的將丹丹手中的碗奪過摔了出去,“變回去,我不需要你這樣……”
他寧願她恨他怨他,對他憤怒、謾罵,也好過她這般行屍走肉,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這隻會讓他看清自己是多麼的無恥、無能和可悲,若是感恩,他更不需要她的憐憫和愧疚。
“我沒有憐憫你,我隻是認清了自己的命。”丹丹自嘲而笑,衛文紹一瞬陰青了臉,隻覺得心口鈍痛無比。
認命,她竟然說留在他的身邊是認命,留在他的身邊,竟然讓她如此的絕望!
衛文紹痛怒攻心,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隻是他的表情太過陰狠,笑聲太過森冷。
丹丹在他的笑聲中慢慢的拭了拭唇角,喊了人進來收拾了,又親自服侍衛文紹洗漱,衛文紹眯眼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丹丹卻沉緩自然道:“皇上需要多休息,妾身伺候皇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