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芷蘅反握住清風的手,彎眉一笑,“罷了,我始終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的。”
她轉頭看向遠天,黃昏下,天,灰沉沉的混沌一片,沒有半點兒清明。微微一笑,杜氏起身,走入內堂,“如果事情順利,今夜該有場好戲了。”
清風明白這話中深意,應了句,“將才收到稟報,淑妃那邊已經動了。興許尉遲修容的粼波殿也要鬧騰起來了。”
“這還不夠。”杜芷蘅稍頓住了腳步,“我等著她大鬧獨孤溪宸的清荷宮。”
大風起,話隨風散,消弭於無形無跡。
掌燈時分,香馥宮粼波殿內有那麼一刻,靜得出奇。
尉遲漣斥退了旁人,滿臉陰霾的睇向她的大宮女木香,“你確定淑妃是向你打聽那支金簪的事兒?”
木香謹慎道:“回娘娘,是菊霜親自來問奴婢的。她問娘娘是不是有一支皇上禦賜的雙蝶鑲青琅玕金簪?”
“啪!”尉遲漣拍桌怒起,狠狠一瞪眼道:“是哪個賤蹄子走漏了風聲?本宮非扒了那吃裏爬外小賤人的皮不可!”
木香捧著瓜果托盤的手驀地一抖。稍頃,狹長的眼微微一睜,露出抹狠冽之色,“娘娘息怒……奴婢所知,有人看到翠兒見過菊霜。娘娘若是不信,可找翠兒來對質。”不要怪我,胡翠兒。誰叫你不知好歹,以為有淑妃撐腰,處處與我作對,還敢一而再,再而三與我爭搶香馥宮的大宮女之位。這可是你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翠兒?”鋒利的金護甲在桌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劃痕,尉遲漣咬牙切齒,“好一個小賤人!本宮待她可不薄。”
“娘娘息怒,犯不著為一隻養不熟的狼羔子置氣,再說……”木香欲言又止,低垂了頭。
尉遲漣瞥了她一眼,不耐煩道:“有話快說。”
木香深吸了口氣,“娘娘,是不是該想想淑妃娘娘打聽那支金簪作何?”說完,她斂了眸色,恭敬站立。
尉遲漣倏地一震,敲打茶幾的手驀然停下,她還沒想到此處,“你說說看,她會是個什麼意思?”
木香小聲道:“娘娘忘了害您被禁足的那支雙魚兆瑞墜青琅玕金簪了嗎?如今掉的這支雙蝶鑲青琅玕金簪也是禦賜的,弄丟的事若傳了出去,指不定皇上又要罰您禁足了呢。”
提到“禁足”,尉遲漣臉色很不好看。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倘若不是擔心事情傳揚出去又遭禁足,她早大張旗鼓的徹查了,哪裏會不敢聲張,吃個啞巴虧?
“你是想說她從翠兒那小賤人口裏得知了本宮遺失金簪的事,想證實之後捅出去,害本宮再被禁足?可是這麼做,對她能有何好處?”尉遲漣鬧不明白,獨孤溪宸這麼做有何道理。
木香剖析道:“娘娘,您沒覺著淑妃娘娘對您早不如當初那般信任與親厚了嗎?不僅遠不如當初,還有撇開您的意思。”
一語中的,踩中了尉遲漣心中隱憂。她早感覺到獨孤溪宸有意與自己疏遠。
木香見尉遲漣麵色有變,趁熱打鐵道:“可眼下您有聖寵在身,淑妃娘娘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子撇開您。但您想想,若是您再遭禁足,不知何年何月解禁,日子久了,皇上忘了您,淑妃娘娘卻誕下皇子,母憑子貴,到時別說撇開您了,就是……”她故意停下看了尉遲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