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3 微風卷起千堆雪(1 / 3)

鄔雲峰的父母接到班主任劉鴻雁的電話,急急忙忙趕到市第一醫院。

鄔雲峰的父親鄔槐德是個私企老板,靠販賣河沙起家,後來覺得這活賺錢清苦,就轉向投資房地產。他的資金不雄厚,對房地產的經營也沒經驗,靠和別人合作,才漸漸地積累了一些資金。讓他想不到的是,那兩年杭州的房價一路飆升,房地產業成了最賺錢的產業。鄔槐德就大膽地獨立出來,冒險圈了兩塊地皮,竟然讓他撞著了,於是他搖身一變,成了杭州城裏身家過億的房地產商。

男人有錢就學壞,鄔槐德可真應了這句話。

鄔槐德出生在運河口,也就是說,京杭大運河在注入錢塘江時繞過的那個小村子,就是他的家。他家所在的村子叫三堡,內河船閘建成後,人們就稱之為三堡船閘。

富裕了的鄔槐德,心態就像張愛玲說的那句話:“也許每一個男人生命中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他的老婆就是他的紅玫瑰,他現在的女秘書就是他的白玫瑰。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他的老婆一天能和他吵三次,所以他提起老婆就發慌,幹脆一兩個星期不回一次家。他心裏也清楚,女秘書年輕嫵媚,看好的是他手裏的錢;老婆天天鬧著要離婚,但怎麼說也是與他同甘共苦過來的,何況還是他那寶貝兒子的媽呀!他不想離婚,就這樣挨著,幹脆不和老婆見麵。

“媽的,不靠你,老娘一樣活!”這是鄔槐德的老婆甩給他的一句話。這句話一出口,他的老婆就又去經營自己的沙場去了。於是,兒子鄔雲峰就成了多餘的人,他們兩人誰也顧不上管他。為圖方便,鄔槐德就把鄔雲峰送進了錢潮中學,因為這所學校有寄宿條件。

鄔雲峰住在學校裏,物質上能夠滿足,但精神上越來越壓抑。學校每周放一次假,他隻好回家住一個晚上。鄔家宅院裏空空蕩蕩的,鄔雲峰形影相吊,心裏的怨氣漸漸地就滋生出來。他每次進家門,都看不到父母的影子,更看不到廚房裏熱氣騰騰迎接他的場麵,每當他吃著從樓下食雜店買來的速食麵,撥通他父母的電話時,他們都一個腔調,稱自己生意忙,沒誰願意回家來和他相聚。“你們鬧離婚,但不能不要自己的兒子!”當電話裏隻剩嘟嘟聲的時候,他才敢這樣喊一句。

時間久了,鄔雲峰幹脆不回家。那個冷冰冰的家沒什麼值得留戀的,缺錢了,他隻需給父親掛一個電話,他父親會派人把錢送到學校的收發室。但不回家又不好在學校裏待著,他就裝作回家的樣子,半道上拐進網吧,不玩個昏天黑地就決不罷休。

網上遊戲玩膩了,他試著進行網上聊天。開始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意思,可後來他無意中找到了一個尋求死亡盟友的網站,他的精神從此一蹶不振。

鄔雲峰在聊天室中認識的是一位自稱謝莉的女孩,那女孩幾輪“伊妹兒”,就把鄔雲峰“網”住了。謝莉述說自己的父母離異,十七歲的她深感活在世上缺少溫情,很想去死,但又怕死的時候很孤獨,想約上一個同齡的人做伴。她在“伊妹兒”中說,選擇自殺是她想出的懲罰父母的最佳方法,她要讓她的父母因為她的死傷心一輩子。

“自殺太可怕了。”鄔雲峰起初還很猶豫,謝莉就發“伊妹兒”鼓勵他:

“實際上我已經想了很長時間了,開始我也害怕。漸漸地,我終於想明白了,我們可以選擇一個幽靜的環境,用刀割自己的手腕,當然,刀子一定要用鋒利的,比如刮臉刀片,最好是瑞士軍刀。”

謝莉發給鄔雲峰最後一封“伊妹兒”的內容是:“我們各自選好離自己學校最近的一片竹林,明天中午12點45分準時割腕。記住,這是對不要我們的父母的最好的懲罰,隻要我們想到有對方做伴,我們就不會孤獨!”

鄔雲峰自殺事件引起了杭州各家媒體的關注,特別是因上網聊天導致中學生自殺,更讓廣大學生家長坐立不安。

杭州電視台西湖都市頻道有個“錘對錘”專欄,專門請了各界人士就鄔雲峰自殺事件進行了一番“錘對錘”式大討論。電視節目一經播出,整個杭州就像發生了十級大地震,引發的震動是空前的。

錢潮中學校長紀安邦這兩天忙得不可開交,教育局為了幫他應付各新聞媒體的“圍攻”,特意派來一名內部報刊的主編給他做高參。就這樣,紀安邦還是感到壓力太大,頭發眼見著就白了不少。按說,鄔雲峰自殺事件應屬社會問題,可它偏偏出在自己的校園裏,這就讓紀安邦覺得非常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