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丹萍和毛毛一起去了司馬珊紅父親的公司。
弄清沈丹萍她們的來意,司馬珊紅的父親簡直有點苦笑的意味。
“你們這些毛孩子,怎麼管起大人的這種事情來了!看在你們是我女兒同學的份上,我就不怪罪你們了,兩位小姐還是請便吧!”司馬珊紅的父親下了逐客令。
“司馬先生,”沈丹萍根本沒有走的意思,她見毛毛有些難為情,就用手拽了拽毛毛的衣襟,暗示毛毛沉住氣,“您別張嘴就是毛孩子,聽說您十六歲就南下廣東,經商打天下,那時候您沒覺得自己是個毛孩子嗎?”
身為這家量具廠法人代表的司馬先生被眼前這個小姑娘震懾住了,原本準備拉開房門送客的他竟然僵持在屋地上。
“叔叔,您坐下來聽我們說完好嗎?”毛毛的話款款軟軟的,司馬先生真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轉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座椅旁,但他沒有坐下,裝作翻找辦公桌上的一份文件。
“叔叔,”沈丹萍也改變了稱呼,“聽說,您常對您的員工說,人要做生活的參與者,不能做生活的旁觀者。既然這樣,您為什麼自己卻在生活中退卻呢?死人才不會有希望,努力才會使希望變成現實。”
司馬珊紅的父親沒讀過幾年書,高中沒畢業他就被迫輟學,下海求生。沒想到現在的孩子才上高中,就這麼有見識。女兒有這樣的同學,真是萬幸。他心裏有了接納她們說法的意思,但什麼也沒說,隻是從身後的冰箱裏取出兩瓶飲料,啟開瓶蓋,遞給麵前的兩位姑娘。
司馬珊紅父親態度的變化讓沈丹萍的心裏樂開了花,但她沒有喜形於色。她隻是接過飲料瓶,說了聲謝謝叔叔,好像剛才的緊張氣氛沒有發生過。
毛毛此時不知道該怎樣進行下去了,她接過飲料,不知道自己是該喝還是放在一邊,她這時全指望沈丹萍了。
司馬珊紅的父親平時是個細心的人,眼前兩位姑娘的突然造訪出乎意外,一時竟忘了給她們拿紙杯,因為平常這些招待客人的事情多由秘書去做。此時他不想叫秘書,就自己去取了兩隻紙杯,放在了兩位姑娘麵前的茶幾上。
沈丹萍見司馬珊紅的父親放好紙杯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沒說什麼,就意識到他在等待著聽她們發表意見。她拿起飲料瓶,往紙杯裏倒了一些飲料,喝了一口,爽口的可口可樂像是增強了她的信心,她說:“叔叔,我猜您心裏想,我們這樣大的女孩子不會懂得大人的情感世界。是的,說實在話,我們真不懂,”她清清嗓子,觀察了一下司馬珊紅父親的反映,確定他在認真聽,就接著說,“可我們懂得一點,父母的情感無論發生什麼變化,都應該考慮到對自己兒女的影響,哪怕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也應該采取一種不影響自己兒女心理健康發展的方式。離異的父母也有,但不一定非要對自己的兒女構成傷害。”
一名女秘書敲門進來,說北方的一家企業老總剛下飛機,一會兒就到。司馬珊紅父親說:“你通知王副總準備一下,我這裏還有點事。”
女秘書退出去後,司馬珊紅的父親自己先坐下來,伸手做了個表示,沈丹萍明白這是鼓勵她繼續說下去,就接著說:
“我們了解您的情況,不一定準確,但我們以為您對您的婚姻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您對珊紅的媽媽還是有感情的,隻是,隻是——您明白我的意思,人難免有犯錯誤的時候,您不同意離婚,就說明您還沒放棄希望。”
“那能怎麼樣?”司馬珊紅的父親終於說話了。
“我們是您女兒的好朋友,您如果信得過我們,請您抽時間看看這個東西,”沈丹萍拿出一個信封,放在司馬珊紅父親的辦公桌上,“我們的想法都寫在這裏麵。別忘了,這可是您女兒給您的一次機會。您很忙,我們就先告辭了。”
沈丹萍拉毛毛站起來,狡黠地笑一笑。
二
“哈,你真有本事,簡直是個談判專家!”還沒出電梯,毛毛就忍不住說。
“小樣,沒你陪著,我哪有這麼大膽啊!”沈丹萍的臉上放著興奮的光,長這麼大,她還頭一次有了成就感。
“珊姐還在對麵的咖啡館等著咱們呢,她一定擔心死了。”
“走,讓她請咱倆吃一頓。”沈丹萍拉毛毛走出了電梯,就向對麵的咖啡館跑去。
三
司馬珊紅的母親收到了女兒寫給她的一封信,她有些詫異,女兒從不給她寫信的。她展開信,信的內容不長。
媽媽:
女兒好想您!我想,您一定也想女兒。女兒過去不乖,您不會因此真的就不理女兒了吧?七天以後,女兒就要過生日了。媽媽,我的同學要來家裏給我過生日,我好怕,心裏一點輕鬆的感覺都沒有,我怕她們看到我過生日的時候,我的媽媽不在身邊,沒有媽媽的祝福,我會被同學笑話死的。前兩天剛考完試,我有兩門功課不及格,我的班主任劉老師找我談話,說是要找您談一談,我更緊張了。我對劉老師說,我媽媽很忙,但她很關心我的學習,經常檢查我的作業完成情況。媽媽,我心裏清楚,我不是學習不好,隻是我太想念媽媽了,上課的時候,我就像在夢中一樣,老是想著媽媽過去愛我的情景。媽媽,過了這個生日,我就十七歲了。女兒已經兩年沒有過生日了。一想到媽媽過去在我過生日的時候為我祝福的情景,我就激動得什麼似的。媽媽,您能回家嗎?您能在女兒十七歲的時候,送上一份母親的祝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