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叔帶著些許無奈和無限地憐惜,簡單地告訴了公良羽這位宋家大小姐,宋襄兒的身世——
宋有福與烏倩蓉成親第五年的春天,烏倩蓉照例又去了離這西裏鎮不遠的西山送子觀音廟祈福。這五年來每一年春夏秋冬烏倩蓉都會來到這裏,香油錢不知添了多少,其他人欣喜得子的畫麵也不知見了多少,但送子觀音始終沒有眷顧過她。
依舊虔誠地上了香,一陣風起吹落些許香灰灑落在烏倩蓉的鼻尖。烏倩蓉一愣,旁邊的仆婦想要上前幫她拍去香灰,而觀音廟的住持卻一臉喜色地攔住了仆婦,向烏倩蓉道:“恭喜娘子!送子娘娘這是給您提示了!想來不日您的心願就能達成了!”烏倩蓉先是一陣驚喜,繼而又有些擔憂,患得患失地走出了觀音廟。一行人照例在山腰的小溪處歇息,烏倩蓉獨自一人到溪邊浣水,誰知竟然見到一個繈褓嬰孩!
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烏倩蓉看了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想到方才送子觀音廟的事,她認定這就是送子娘娘給自己的孩子!於是便抱著回了家。這孩子自然就是後來的宋襄兒,宋襄兒初到宋家時可謂萬千寵愛於一身,吃穿用度皆是最佳,宋有福甚至還專門請了先生教她識字。而宋襄兒很聰慧,記憶尤其好,先生對她很是喜愛。誰知學沒上到兩年,烏倩蓉就因病過世了。沒了妻子的管束,宋有福不到三個月就續了填房,填房盧氏是個姓子懦弱、又木訥的秀美婦人,她守寡多年,如今隻有個已然成婚的兒子,對宋襄兒倒也很是喜愛。可惜宋老爺沒幾日便膩煩了她,小妾很快就被接進門,夜夜笙歌的,漸漸也就不記得宋襄兒這個所謂“女兒”了。
一年以後,宋有福的其中一個小妾名叫如煙懷了孕。這可把宋有福給樂壞了,如煙母憑子貴在宋家立刻張揚跋扈起來,不僅是時常欺負宋襄兒連正妻盧氏也不放在眼裏。待孩子出生之後,竟然真如宋有福期待的那樣是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這可把宋有福給樂壞了,當即把如煙扶成平妻,盧氏隻能忍氣吞聲,而宋襄兒的地位更是連丫鬟也不如了。
一次宋襄兒在幫如煙看顧宋家小少爺的時候,因為過度疲勞精神不濟,險些將小少爺摔著,此事被如煙添油加醋地跟宋有福一說,宋有福立刻大怒,將宋襄兒趕出了住宅,讓她住進了仆人們的宅院,吃穿用度也都消減,就跟一個從主姓的仆人沒有兩樣。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當你得勢的時候拚命圍繞在你身邊奉承的,在你失勢的時候往往就是踩你踩得最狠的。宋襄兒從小姐變成丫鬟,昔日服侍過她的許多仆人也開始以欺負這位“大小姐”為樂,若不是盧氏和管家成日叔時常照顧著,她的日子還指不定多艱辛呢。
公良羽帶著唏噓和成日叔一路來到了宋家主宅,宋有福坐在正廳的主位頗為矜持地迎接“高人”。公良羽略一打量他,隻覺此人貌似忠和,但眉宇間卻是戾氣集中,顯然不是善類,因而立刻便不喜起來。冷哼一聲道:“這就是宋家主的待客之道嗎?”說罷轉身就要離去,成日叔急忙阻攔,宋有福也勉強站起道:“公子請留步,在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他實在是被連日來的噩夢折磨得不輕,否則哪有這麼好說話。公良羽見好就收,畢竟像這種土豪的銀子是最好賺的,沒理由和銀子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