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末,天還未大亮,房間內也是黑漆漆一片。火爐中的火已經熄滅,森冷的空氣逐漸取代了房間裏的溫熱,讓人忍不住打起冷顫。
李清婉小心翼翼地從床榻上爬起來,衣服靴子她都沒有脫,現在起來倒也省了不少事兒。回身把略有些黴味的被子平整的蓋在成老的身上,還細心的給他掖好了被角。
暗沉的夜色遮擋了她的目光,使她根本看不清成老此時的麵容,“值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您老人家要保重啊”,李清婉在心裏對成老說道。
最後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影,李清婉悄悄的離開了房間,摸著黑踏上了獨自進京的道路。
誰說隻許別人玩不辭而別的把戲她就不能,昨晚成老對她的循循勸誘無動於衷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她現在的腳傷已經好了,趁著成老睡著的時候悄悄的離開,就算是成老醒來來追她,隻怕已成老那把年紀想追上她也不容易。
隻是昨晚成老太興奮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還拉著她聊起了成老這些年經曆的趣事,當然,在成老眼裏的趣事在正常人看來都是在普通不過的事情了。
她聽的昏昏欲睡,成老卻越說越精神,如果不是最後她以“醜師傅”的名義勒令他趕緊睡覺,隻怕他現在還給她講山後的那株大梨樹開出的花有多白呢。
她本是想等成老睡熟了就走的,隻是她實在太累太困了,再加上肆無忌憚了哭了一場,眼睛也難受的緊,她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萬幸她在成老清醒之前醒來了,才沒有耽誤她的計劃。
奈何,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這邊李清婉剛走出房間,成老“噌”的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瞪著溜圓的大眼盯著緊閉的房門半晌,又直挺挺的躺回了床上,嘴裏還喃喃道:“醜師傅是要跟我玩兒捉迷藏嘛,他定然不知道老成會輕功……”
李清婉確實不知道成老會輕功,等她氣喘籲籲的走了兩個多時辰,又累又餓的時候,終於碰到一間茶寮,正準備進去歇歇腳,吃點東西,不想瞥見茶寮裏背對著自己坐著一個老頭兒,那老頭兒一頭銀發,在一襲墨袍的映襯下更加顯眼。
隻是,這個背影,這頭銀發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李清婉倏的睜大了眼,這老頭兒不是別人,正是兩個時辰前才被她甩掉的成老!
他怎麼會在這裏?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李清婉使勁兒的揉了揉眼睛,還在,那老頭兒還在!不行,不能被他發現,幸好他背對著自己坐著,沒看到自己在這兒,想到這裏,李清婉小心翼翼的向後退了幾步,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離開。
“醜師傅,嘿嘿,我已經看到你了,你就莫要藏了……”她剛轉過身,身後就傳來了成老得意洋洋的聲音。
她現在不用回頭看,都能猜想出成老那張笑得沒心沒肺的臉。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李清婉認命的轉回身,努力擠出一抹笑來,對成老道:“真的是好巧啊,在這裏也能碰到成老您。”
她是想好了,打死她也不能承認自己是偷偷溜走的,更不能任這個老頭兒跟著自己,必須想辦法把老頭兒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