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祈馨翻了個身,把整張臉都埋在被子裏,若不是那抖動的雙肩,任誰看了,都以為她在熟睡。
觀禮的隊伍是辰時末出發的,昱國使者阿灼與觀禮隊伍同行,他們從皇宮出發,祈衍親自把他們送出了皇宮。
與迎接來使時一樣,京都的百姓依然熱情不減,不過這一次,他們關注的焦點就不隻是昱國使者了。
隊伍最前麵是精兵開道,之後才是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
第一輛馬車是阿灼的,與來時騎馬不同,回去時他選擇了坐馬車,馬車與他整個人氣質很像,隨意而質樸。
阿灼馬車之後便是無塵公子的馬車,與阿灼那一輛裏外都質樸的馬車不同,無塵的馬車外麵看上去很普通,內裏卻是別有乾坤,坐在裏麵很舒服。
駕車的依然是戟,隻是他那一張刀疤臉著實駭人,便戴了一個大大的鬥笠,把整張臉都遮在陰影裏。
他們後麵跟著的,便是戈叔趕著的馬車。車裏麵坐著胡朔、白玉和成老。
成老很頑皮,掀開了車簾與夾道的百姓揮手,引來百姓的一陣騷動。
白玉和胡朔見事情不妙,便合力把成老壓了下來,說什麼也不準他動了。
文遠懷騎著馬,走在隊伍中間,若是不看他那張冷若寒冰的臉的話。很是英姿神武。
隊伍的後麵便是幾車給昱國準備的禮物,隻從外麵看就很奢華。
但是李清婉看到這一個一個金燦燦的箱子的時候。便對無塵說,“這樣招搖的箱子,定然十分的招賊惦記”。
不想她的一句戲言,到後來還真成了真,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隊伍經過醉仙樓的時候,李清婉還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掀開了車簾的一角,向醉仙樓三樓的方向看了去。
果然,趙常德、黎繼業夫妻以及高保昌都站在窗口,好似知道她在看向他們似的。他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無塵的馬車。
李清婉還看到,如斯拿著素白的手帕拭眼淚,她有些無語,又不是生離死別,不久之後他們便回來了。至於如此嘛。
想是這樣想,但是她的眼睛也跟著酸澀起來。
剛要放下車簾不去看暫別的悲傷場景,不小心卻瞥見三樓的另一個包廂的窗前也站著熟人。
那人身材高挑,一個粉麵含春,笑顏如花,一襲火紅的衣裝把他襯得更加的明媚。
他的變化,好大啊。
李清婉不禁在心裏感歎。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跟隨著紅綃一起去太子府的紅繡。
走的時候還是期期艾艾的樣子,不出一個月的功夫,他竟然又回到了李清婉初見他似的張揚明媚。
“公子,你看那個是不是紅繡啊?”李清婉轉頭招呼無塵公子去看,讓他也幫著鑒定一下,她實在有些不確定。
無塵公子眼睛都沒抬一下,斜躺在矮榻上假寐。
“這麼吵,你也能睡著。”李清婉嘀咕道,又轉回了頭,自己去看。
這時候那窗前已經站了兩個人,一個自然還是一襲火紅的紅繡,另一個,則赫然是太子殿下。
“祈謙……”李清婉驚呼出聲。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以這樣親密的姿態。
祈謙可能以為人們的注意力都在觀禮的隊伍上,沒有人注意醉仙樓,行動便大膽了起來。
他從背後環抱著紅繡,腦袋放到紅繡的肩上,親密地與紅繡說著話。
有奸|情,隻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來他們有奸|情。
李清婉的心瞬時涼了半截,男女之間的愛情充滿了變數,男男之間的愛情又何嚐不是如此。
祈謙有了一心為他的紅綃還不知足,竟然還勾搭上了紅繡,真真是,真真是不要臉!
李清婉越想越氣,幹脆眼不見心不煩,放下車簾老老實實地呆坐著。
“怎地啦?可是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了?”無塵公子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單手支頭,慵懶地看著她。
“公子,我看到太子和紅繡了,他們,他們……”李清婉說不下去。
“這與你有何幹係?莫不是那祈謙懷裏的人不是你,你心裏不舒服了?”無塵語氣淡淡,但是車廂裏頓時醋味彌散。
李清婉很驚訝,“公子,你都沒看,你怎麼知道紅繡與祈謙抱在一起啊……”
無塵挑了挑眉,答非所問,“你莫不是真的心裏不舒服了吧!”語氣已經很危險了。
李清婉卻起了玩弄的心思,笑嘻嘻地對無塵說道,“是啊,公子,看到他們抱在一起,我的心裏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