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戟見她這個樣子,欲言又止,但是想到成老現下的情況,還是說了出來,“成老,他中了一箭,正中胸口!”
李清婉隻覺得自己的心突然涼了大半,胸口中了一箭,那可是是要害啊,這老這般大的年歲……
李清婉不敢多想,隨著戟急急忙忙地出了客棧,戈叔他們聽到了消息也趕了出來,馬車直奔公主府。
公主府前還掛著紅彤彤的大紅燈籠,但是今夜,在皎白的月光的映襯下,這燈籠顯得給外的蒼白。
李清婉下馬車的時候,公主府前還有幾個小廝在洗刷街道,濃濃的血腥味彌散鼻間,地上還可看見清晰的血跡。
“我與於氏幾個兄弟切磋完,又去喝了些酒,回來的時候便有些晚了,想著走這條路近些,沒想到走到這裏的時候,就見成老已經倒在地上了。”戟一邊走一邊給他們解釋。
成老,竟然是被人在公主府前射傷的!
“你遇到成老的時候,成老是剛剛被射傷還是有一會兒了?”無塵公子的聲音異常的沉肅,問出的問題頓時讓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應該,應該有一會兒了吧。我看到成老的時候,地上已經有了一大灘血。”這種情況就十分的不妙了。
成老年紀大了,箭又射在了要害部位,時間又那麼久,血隻怕都要流幹了吧。
剛進到府裏,李清逸便迎了出來,他身上穿的袍子還是剛剛在宴會上穿的那件,隻是,現下袍子上已經染上了斑斑血跡。
“戟說去請公子,我便沒有去請太醫,府裏的大夫倒是來了。隻是……”李清逸的腳步邁的很大,急急地走在前麵,李清婉現下心裏更急。小跑著跟在後麵。
“哎呀……”身後伴隨著傾城的驚呼,便是悶悶地撲地的聲音。他們的步子太大,傾城趕不上,就被絆到了。
李清婉腳下的步子頓也沒有頓一下,直接向前麵奔了過去。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是如此,根本就沒有人關注傾城。
還是公主府的一個小內侍看不過去,過來扶起了傾城。傾城紅著眼睛向小太監道了謝,又趕忙往前追。
隻是,她那一下似乎摔得不輕,沒跑兩步便有血液滲了出來。她也顧不得疼,隻咬牙堅持著往前跑。
李清婉感到的時候,公主府的大夫還在想辦法給成老止血,一直褐色的,尾上還帶著羽毛的箭還直挺挺地插在成老的胸膛上。
血液順著成老的身體一直往下滴。整個床榻差不多都要不被染成了暗紅色。
成老的臉色很是蒼白,比在京都的時候被人拍了一掌的時候還要蒼白,就好像是一張素白的紙,風輕輕一吹,便會消失不見。
無塵公子衝上前。檢查了成老的傷口,又給成老把了脈。
他的臉色很不好,在抬起頭時,目光隻鎖定在李清婉一個人的身上,“李清,我施診讓成老醒來,你有什麼話就與他說吧!”
說什麼,說遺言嗎?
李清婉想說不,想說她和成老還有很多機會說話,不急於一時。
沒等她拒絕,無塵公子的針已經紮在了成老的身上,一根又一根,紮下去,又拔出來,成老一點反應也沒有。
豆大的汗珠從無塵公子的臉上滑下來,他細致修長的手已經開始在微微的顫抖。
這時,戈叔突然走上前,從胸口摸出一個瓷瓶,打開瓷瓶,掰開成老的嘴,把瓷瓶裏的液體全部倒進成老的嘴裏。
隻是現下成老已經不能吞咽東西,大部分的藥液都流了出來。
“這是師父留給我的秘藥,興許能有用!”戈給大家解釋這藥的來曆。
藥聖的秘藥,戟到了這樣關鍵的時候才拿出來,足見這藥有多珍貴,但是看見那樣珍貴的藥汁從成老的嘴裏流出來,沒有人為浪費藥汁而可惜,大家隻是在心疼,心疼成老。
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藥汁順著食道滑了下去,過了一會兒秘藥起了作用,成老漸漸地睜開了眼睛。
無塵公子把床榻上的位置讓給李清婉。
李清婉緊緊地握住成老的手,眼淚瞬間彌漫了眼睛。
成老的眼睛有些空洞,好半晌才有了些光彩,嘴唇微微開闔,卻沒有聲音傳出來。
李清婉伏下身子,湊到成老的唇邊,“醜,醜師父……老成……好疼……”
聲音很虛弱,就算是湊近唇邊聽的也不是十分的清晰。
“醜師父……莫哭……你哭,成老……更疼……”磕磕絆絆地說完這一句,成老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因為緊緊地皺在一起,既熟悉,又陌生……
成老在笑,李清婉的眼淚卻掉了下來。
她不想哭,她不想讓成老疼,可是,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