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隻是他的阿婉從來不會這般笑,笑的這般張揚,這般的肆意。
她隻會溫柔淺笑,之後含羞地看著他怯怯地笑。
“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收住笑意,李清婉冷冰冰地問道。
這樣的冷,直達文遠懷的心裏,他的沒輕輕地蹙起。
這個動作是那般的熟悉,但是,不同的人做出來卻又不一樣的效果。李清婉看著文遠懷蹙起的眉頭,心裏莫名地開始煩躁,開始思念……
“阿婉,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有話不妨直說,我與你這麼多年的情誼,難道還會有事隱瞞於你不成!”文遠懷盯視著李清婉,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動作。
他的目光還算澄明,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他是真的不知,還是太會演戲?
李清婉更傾向於前者,在原身的記憶裏,文遠懷一直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卻是如他所說,他也從未隱瞞過她什麼。
“我若是說了,你可相信?”李清婉毫不示弱,一瞬不瞬地看著文遠懷。
她咄咄逼人的樣子讓文遠懷有些不適應,微微側開了臉,眼睛落在案幾上,飯菜還一點兒都沒有動,但是現下誰還有食欲?
“隻要是你說的,我就信!”他說。
隻要是你說的,我就信!
這是全然的信任,但是,這樣的信任碰撞了摯愛親情呢?
“通敵叛國的不是我父親,而是你爹文飛揚,大祈的權相文大人!我父親不過是替罪羊罷了!”李清婉把每一個字都咬的很重,說的也很緩慢。
文遠懷聽的很清晰,但是,若是可以,他真想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不,不可能!他與你爹是多年的好友,有同生共死的情誼,怎麼可能讓你爹去當替罪羊!一定是你弄錯了,一定是你弄錯了!”文遠懷急急地辯解。
李清婉的臉上再次綻開了笑意,這一次,比剛剛更加的肆意與邪魅。
“文遠懷,不要在自欺欺人了,你也懷疑過不是嗎?若是你那般的確信文飛揚是清白的,你又何必如此的慌亂!”
硬生生地撕下別人的偽裝,看著他鮮血淋漓,看著他痛不欲生,看著他悲痛欲絕,李清婉沒覺得有多愉快,反而是內心裏的悵然越來越多。
在他的心裏,無論他的父親有多麼的十惡不赦,也終究是他的父親。
就算是文飛揚設計殺害了肱骨忠良,他的心,也依然是向著文飛揚的吧。
這個樣子的文遠懷很真實,但是,卻在也沒有了與她並肩而立的資格。
不,不對,從她重生而來,從她坐上無塵公子的馬車,他與她,就再沒了可能!
文遠懷更加的慌亂了,他想拿案幾上的茶盞,卻不小心將茶盞打翻,盈綠的茶水沾濕了他的衣袖,他卻毫無所覺。
好半晌,文遠懷才鎮定下來,他看著李清婉,“阿婉……”
“文遠懷”,李清婉打斷他的話,“不要試圖為文飛揚開脫,他犯下的錯不是你一兩句話便可以消弭的!你興許還不知道你的父親為什麼要那樣做,我沒有權利告訴你。但是,我要告訴你文遠懷,若是你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包括你父親陷害我父親的真正原因之後,還能絞盡腦汁地的為你父親說好話,那我就真的無話好說了!”
說完這些,李清婉不再去看文遠懷,她的手還綁縛著,但是她的雙腿卻是自由的。
費力地從席榻上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間,外麵的空氣很好,應該是月中了吧,月亮很圓很亮。
靜夜是那般的美好,但是,掩蓋在黑暗下的罪惡被挖掘出來之後,還會這般的美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