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紅綃的話正說到奴家的心坎裏了。若是被毀了容貌的是奴家,隻怕奴家也會如紅綃一樣自請離去呢。”他悲戚戚地說道。
祈謙不解,扶起紅繡,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臉上的淚水,“這是怎麼說?難道跟在朕身邊不好嘛?”
“好,當然好!但是皇上,奴們是真心愛慕皇上,就像把自己最美的一麵留在皇上心裏,等日後紅綃臉上的布帶拆了,皇上的眼裏便都是他醜陋的樣子了,皇上是不嫌棄,可是,紅綃心裏定然是不好受的啊。”紅繡給祈謙分析的有理有據,祈謙仔細想了想,覺得紅繡說的十分有理。
“既如此,紅綃,我便放你出宮,隻是日後你若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朕能幫到你,定然會出手幫你!”他這句話也算真誠,紅綃規規矩矩地給他磕了個頭。
這才站起身來出了禦書房。
走出禦書房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外麵的天地都變得寬廣了。眼見的方寸之地都變得與眾不同了。
心情大好的紅綃也不會薔薇苑收拾東西了,那些個東西,都是用他的皮相換來的,不要也罷。
就這樣灑脫的出了皇宮,出了赤金的鳥籠,紅綃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他沒有回將軍府,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直到多年以後,落魄的祈謙靠著出賣紅繡的身體賺自己的口糧的時候,無意間在街上碰到飛馳而過的駿馬和駿馬上神采飛揚的人才知道。原來。就算什麼都沒有。也可以鮮衣怒馬,也可以自由灑脫。
又過了三日,一直閉府不出的文飛揚突然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裏。
金鑾殿上,他還似以前一般挺直地站在群臣的最前麵。麵上神色不動,端的是氣宇軒昂。
祈謙頹敗地坐在最上席,這裏,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才可以坐的地方,他曾經看著他的父皇穩穩地坐在上麵,直到死去。
但是,他還活著,以後卻再也不能坐上這個位置了。
邊上的內侍見祈謙呆坐在那裏半晌沒有動,滿殿的官員都在等著他發話。便壯著膽子湊到祈謙耳邊低聲提醒,“皇上,眾位大人都等著您發話呢!”
祈謙緩過神來,長長地歎了口氣。從案幾上拿起一卷明皇的錦帛,“宣吧!”
內侍結果聖旨。尖著聲音機械地讀了起來。
內侍是宣貫了聖旨的,隻以為這一次的旨意也無外乎就是封賞懲罰這些事情,隻是他讀到一半,聲音便開始顫抖起來。
絹帛上的內容不艱澀,前幾句就是祈謙的退位詔書,後麵則是禪位的旨意。
內侍讀完,腿已經軟的不行,幹脆跟著底下的大臣一樣,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殿上除了祈謙一人筆直地跪坐著,其他人都伏在地上,這是對他行的最大的禮啊。
他的目光從這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了文飛揚的身上。
這一刻,文飛揚也和眾人一樣,屁|股撅的高高,上身全部伏在地上,已最卑微的姿態匍匐在他的腳下。
這一刻,祈謙竟然想大笑出聲,事實上,他也真的笑了。
開懷而又寂寥的笑聲在大殿裏回旋了好久好久,沒有人抬頭去看,他笑的更加的肆意。
直到,眼淚一顆一顆地從眼眶裏滴落下來,知道笑聲變的哽咽。
他再也堅持不下去,艱難地從位置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奔到後殿。
好半晌,大殿上的官員才敢抬起頭,目光紛紛落到文飛揚的身上。
他反倒是最後一個起很的,在眾人恭維討好的聲音中登上了那個曾經可以控製他人生的位置。
從這一刻起,他在不是別人手中的權柄,他已經是真正的、名正言順的掌權者了!
祈謙回到後殿不多一會兒,他退位讓賢的消息便傳來了。
紅繡跌跌撞撞地來找他,“皇上,我們以後改怎麼辦?”
祈謙笑過了也哭過了,反而冷靜了下來,“去皇後那裏,帶上她便出宮吧,朕……我早都安排好了,京郊有座宅子還是不錯的……”
等他們趕到皇後的宮室的時候,年輕的皇後已經懸梁自盡了。
祈謙沒有多悲傷,皇後或者說這後|宮裏所有他的所謂的女人,不過是掛了個名號罷了。他現下甚至記不清他的皇後長的什麼樣子。
“走吧。”抬頭最後看一眼皇宮裏的天,“這裏再不屬於我們了。”
新皇登基,並沒有人為難主動退位讓賢的祈謙,他與紅繡在京郊的宅子了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將軍府裏,這一切的掌控者正閑適地側躺在矮榻上聽李清婉讀書,聲音清脆好聽,真真是一種享受。
“公子,你怎麼還能坐得住?文飛揚登基了,接下來該怎麼辦?”相較於無塵公子的老神自在,李清婉心裏卻開始焦躁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