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進屋後,勉強平複了心情,她換了拖鞋,正要回自己房間,隻聽見樓梯後麵,花架隱蔽處,傳來有一陣沒一陣低沉無力的抽泣聲,聲音低得若不仔細聽,是絕發覺不出來,像是有人故意壓了聲帶偷哭。她想了想,便走過去,是傭人阿妙蹲在下麵,用手摸著眼淚。一見到思雨,她馬上驚慌地站了起來,緊張地叫道:“二……小……姐。”
“阿妙,你怎麼躲在這裏哭泣?”思雨瞧見她臉上還未幹透的淚痕,因著突如其來的驚恐,有些花容失色。阿妙平時都是伺候林若晴多的,並不和思雨多相處,說的話也寥寥可數。
“二小姐,我……我害怕大小姐。”說話間,她又止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嗚嗚地哭了起來。思雨牽過她的手,將她從樓梯凹角拉了出來,用紙巾把她臉上的淚水擦掉,好心地問:“別害怕,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今兒早起,大小姐想要吃綠豆沙,我便去做了。可是,我做了四五次,都不合她的心意。她說隻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還做不好,就要我收拾包袱走人。”她抽噎著,撲通一聲向思雨跪了下去,懇求她道,“二小姐,拜托你向大小姐說說好話,讓她不要攆我走。”
聽著分明不關阿妙的事,是林若晴過於無理取鬧。她急忙扶起她,說:“阿妙,你不用害怕。這次綠豆沙我幫你做,要若晴姐還不滿意,你便叫她來找我吧。”
“這,謝謝二小姐。”阿妙不哭了,眼睛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連連向她點頭答謝。思雨好心,卻沒料到這隻是林若晴用來陷害她的一個法子。綠豆沙做好之後,思雨盛了兩碗,分放在不同的盤托上,一邊吩咐阿妙將糖水給林若晴送去,一邊自己把其中的一碗端去母親房間。
“小藍,你今天一整天都和Martin一起嗎?”這是冷月對她講的第一句。或許燙,她用勺子均勻地攪拌著,卻沒有要試一口的感覺。無論麵對誰,她永遠是冷冷的,不起一絲波瀾。思雨很是奇怪,怎樣的家庭會把女兒教育成這樣,恍若超然於世的神仙,不帶有人的情感。
“對啊。”思雨說道。
“我覺得呢,Martin當朋友是不錯,不過作男朋友乃至以後的婚姻伴侶,就要慎重考慮了。畢竟他家世一般,父親又出過事,配不上我們的。”
“就因為他沒錢,您就認為他給不了我幸福?”
“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在現代這個物質世界,錢就代表了一切,也代表了幸福。”冷月依舊說得很快,卻沒有半點起伏平仄。她不想這樣直白地告訴思雨,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她是天林集團的繼承者,就要學會麵對殘酷。“何況,他連半點進取之心都沒有,隻想著窩在醫院裏,當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
“媽,您放心吧,我不會和亦然一起的。”思雨跟她承諾。她並不認同母親的那套理論,可也沒有要和她爭辯的意思,隻好隨便敷衍了她一下。且她沒有說謊,她的確不會和趙亦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