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五(1 / 2)

祈若言慢慢察覺到荒帝的慍怒——這並不難,因為荒帝指著地下的男人:“這豬頭就是上你的貨?”

祈若言頗覺不是滋味。

荒帝覺得甚是鬱悶。但轉念一想,與這呆子較勁的自己也不聰明。

祈若言對荒帝心中暗流渾然不覺。每人年輕時都懷抱過欲望與夢想,祈若言也曾;但時間早將希望磨透,愛情也隨之一起。那曾經飛蛾撲火一般的愛情,如今隻剩下幾星餘燼,隻不明為何餘燼燒過的滋味還是炙心。祈若言對荒帝,隻剩下三個字:不再想。

而荒帝此刻對祈若言也隻有三個字:太惱人。他星夜兼程,追的是那小兔崽子,但不知為何七彎八拐來到這裏。祈若言在南離動向這些年宮內一直掌握——這是荒帝來找他的目的,但甫一見麵,就幹了不相幹事,扯了全不搭的話題,這略失自持的開頭,叫他怎繼續之後的委托。

祈若言躬身後退,去倒些茶水。就算明知荒帝喝不慣這壺裏的茶,禮數也不能免。卻不知荒帝之駕臨是為何?公主!難道是公主事……哦不,祈若言即刻責怪自己想得太歪。公主殿下如何嬌貴的千金玉體,哪輪得到自己烏鴉嘴,定是陛下不舍愛女遠嫁……也不對,大荒唯一的公主的身份之尷尬,即便自己,也略聞一二……

那麼,那麼,祈若言隻聽荒帝開口:“你,去一趟王爺府。”

光是進府,此事不難。難的是,祈若言覲見謝王爺,得用什麼由頭,方不惹人生疑。

“狀似也沒理由……難道微臣就說想向大公主請安?”祈若言探詢道。

荒帝的目光,略帶幾分陰鬱地看向他。“不用,你堂堂正正走進去,見了謝橫波,就說我在此處等他,你親帶他來。”

祈若言一發雲裏霧裏,若荒帝私下有要談的事,自去堂堂正正走進王爺府,似也無不可……畢竟陛下和王爺也曾是朋友兄弟。卻隻見荒帝嘴角帶著幾分嫌惡味道,俯身下去扒解瑞麟的衣物。“你……”祈若言不由失聲。

“速去速回,剩下的不用你管。”荒帝冷聲道。

謝橫波似笑非笑看向祈若言:“本藩知曉了。”

祈若言心中七上八下,卻見謝橫波身邊突然出現的一人在他耳邊耳語幾句,而後謝橫波起身道:“既然事不容遲,那請祈大人帶路吧。”

謝橫波所得線報,自然是,荒帝確實、無誤、尾隨祈若言去了那個豬肉鋪、並無疑點。怎知荒帝深知謝氏亦擅□□伎倆,故意露出行蹤,金蟬脫殼——扮作屠夫。這一場調虎離山的戲,荒帝暫占上風,誰知隨之來的幾場會麵,又會否由他得意呢。

所以,謝橫波所發下的將念南珠扔回荒帝腳下的豪言,並未實現。

謝橫波的折扇還挑在油膩膩的布簾上,門裏露出地上身披名貴服飾的一名裸身漢子,屋內的鍋裏冒著嫋嫋的蒸汽。

祈若言似呆若木雞地攏著袖子:“王,王爺……我委實不知……”

謝橫波身邊隨從噗通幾聲跪下來:“王,王爺恕罪,這是屬下們失察……”

祈若言斜眼偷望,見謝橫波麵色發白,白中有青。一人突省道:“這是調虎離山計!隻怕皇……皇,那人已闖了王府!王爺,我們還不趕緊……”

“——用不著了,”謝橫波忽地道。“若現在趕回去還能見到人影,也白費了他巴巴地把我引出來這番力氣。”謝橫波轉身即走。“你去傳令,封城禁關。其餘跟著我,追!出南離就隻那一條路,我倒是看他逃的快,逃不逃得出我手掌心下的南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