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粲眼眶有點發熱,他的心中湧起對班長的無比敬佩,他感歎的對站在身旁的陸曉雅說:“班長真是不容易。對女朋友沒話說,還認了個這麼好的妹妹。”陸曉雅默不作聲,這不像平日裏那個看了十分鍾短片都會哭的梨花帶淚的她,蘇祈粲有些驚訝的望著她的臉,陸曉雅的臉色平靜而沒有波瀾,甚至有點冰冷。

“怎麼了?”

“她說‘‘姐姐’不是沒事了麼’?一般應該說‘嫂嫂’吧。”陸曉雅蹙起眉頭。

“大小姐,都像你這樣我們也不用說話了。”蘇祈粲挫敗的垂下頭。

“是我多想了吧。”陸曉雅淡淡附和了一句,但是她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過。

天慢慢的轉熱,光禿禿的樹枝上常常在一夜之間冒出新芽,空氣間彌漫的寒意也漸漸散去。

陽光燦爛的周末越來越適合出遊,可是蘇祈粲和蕭溟寒之間已經達成默契的每周之約卻被迫打破了。蘇祈粲家裏沒有人會關心他周六周日到哪裏去亂逛,他們無暇關心。而蕭溟寒的媽媽突然開始禁兒子的足,用的是非常溫和的理由——“你一周就回來這兩天,不可以在家陪陪媽媽嗎?”蕭溟寒無法拒絕這樣的理由,蘇祈粲也無法提出一絲一毫的異議。可以安安靜靜的在家中陪著父母看電視或是聊天,那是一種多麼幸福的奢侈。他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剝奪或是插手這樣安平的諧和,他對著無奈而抱歉的蕭溟寒用輕鬆的語調說:“沒事沒事,陪媽媽爸爸是應該的。”

可是寂寞是不會因為內心充分的理解而淡薄的,他在周末坐那輛熟悉的公交車到蕭溟寒家。隻要能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就好了,看見了就會想要微笑,看見了就會快樂,而稍有些時間沒見,就會很想念。

蕭媽媽依舊溫柔,蕭媽媽依舊燒得一手好菜,蕭媽媽依舊對蘇祈粲關懷備至,隻是蘇祈粲再也沒有機會和蕭溟寒單獨呆在一間房中,再也沒有機會關上門兩個人肆意的談論著好不忌憚的話題,再也沒有機會感受到蕭溟寒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所帶來的溫度。蕭媽媽總是帶著那般淡雅的笑容拉著凳子坐在他們身邊:“你們在看什麼好玩的?”不論他們是在看碟或是打電腦遊戲還是翻著無關緊要的閑書,蕭媽媽都會不經意的將頭輕輕倚在她的兒子的肩上。

蘇祈粲笑著笑著笑著,他一直保持著嘴角微翹的表情,哪怕是蕭溟寒送他去車站的時候,那樣的表情也沒有變過一分一毫。

“其實可以不用送的。”蘇祈粲輕輕的開口,“這條路我閉著眼睛都會走了。”

蕭溟寒沒有出聲,他微微低著頭,目光投注在遠方的青石板上,他將每一步拖的又慢又長。

“我的車來了。”蘇祈粲伸手一指,“我走了。”他作勢就要奔過去。

“等下一輛吧,這輛人多。”蕭溟寒仍是連頭也不抬。蘇祈粲沒有做任何的反駁,他靜靜的看著那輛幾乎全空的公交車擦身而過,帶起一陣塵土飛揚。

“那天早上,阿姨還是看到了。”蘇祈粲歎了口氣。如今回憶起來,似乎還能感受到手上那樣溫暖的些微汗濕的溫度和無法言喻的安全平和的感覺。

春天到了,但是風還是有點冷,帶著新鮮的泥土的腥氣。

“我知道。”蕭溟寒終於抬起頭,他撇撇嘴角,朝蘇祈粲苦笑了一下:“對不起,這兩個周末恐怕是沒辦法陪你了。”

“不是這樣的問題吧。”蘇祈粲忍不住叫道,“你……”他沒有辦法問下去,他問不出口。“你會怎麼辦?”“你想怎麼辦?”“你怎麼解釋?”這樣的問題,他一個都提不出來。是承認還是否定?是妥協還是堅持?到底,到底應該怎樣?我們想要幸福,可是怎樣才能幸福?

“你別煩,有我在呢。”蕭溟寒笑得輕鬆,他習慣性的捏捏蘇祈粲的臉頰,給冰涼的麵龐染上一抹溫暖。他的語氣不容辯駁,他替蘇祈粲拉好衣領:“有時間我去你學校。晚上十點以後都在宿舍吧,我打電話給你。”他輕輕推著蘇祈粲的後背:“車來了,快點上去。”

蘇祈粲欲言又止,他不甘心的踏上台階。身後傳來蕭溟寒清亮的聲音:“過年的時候許的願望一定會實現哦。”他掙紮著扭著頭望向車窗外。車緩緩開動,蕭溟寒向他伸出大拇指。

蘇祈粲抿嘴一笑,做了個鬼臉,也伸出大拇指。

對啊,一定會實現,因為你從來都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