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向任何人道別,劉也踏上了這次生死未卜的旅程。
在火車站裏,劉也並沒有帶過多的行李,隻有一個挎包,斜挎在他的肩上。進站時,他神情惶恐,打著石膏的手臂令他在人群中十分顯眼,這讓他格外警覺。他感覺到真正地危機四伏,現在他可以說是黑白兩道的絕對目標,落魄得像是一個被唾棄的渾蛋。還算好的是,他支撐自己的信念能量還比較充足。
陌生的電話指使劉也坐上了一列火車,而這次列車的終點站,是早已冰天雪地的城市——長春。
坐在硬邦邦的綠皮火車座椅上,他時刻注意著四周,看著一雙雙陌生的眼睛,不敢放鬆警惕。火車發出一成不變的聲音,將白天甩在身後,追趕著黑夜。
看著窗外零星的燈光,他抱緊了胸前的挎包。
夜晚,列車上小孩的哭聲讓他格外心神不寧。在一刻也不敢怠慢的黑夜裏,劉也與一雙打架的眼皮勉強地抗爭著。
後半夜,他還是趴在小桌子上睡著了。
在劉也從夢中驚醒了兩次後,天微微亮了起來,列車中的這個小世界也慢慢恢複了喧囂,滿車廂都是方便麵味和吵嚷的人聲。窗外的景象也由一片荒蕪慢慢地向工業化進發,大煙囪中冒出來的灰白色氣體與天相接;地麵上的雪與土混成了肮髒的泥濘,然後又被凍成了冰,行人小心翼翼地在上麵移動著;汽車排氣管剛剛噴出白色的尾氣,立馬便被寒風吹得沒了蹤影。
一股濃烈的火車站氣味伴隨著湧動的人群,劉也被擠在人群中,被動地向出站口緩慢移動。
車站外的廣場上車水馬龍,混亂嘈雜。冷風襲人,劉也的臉和手瞬間被凍得通紅。在等待指示的時候,他有些神情恍惚,包裏的白粉著實讓他惶恐不安。靜止在周圍神色匆忙的陌生臉孔中,劉也感到無所適從。
褲兜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
接下來是要尋找開往延吉的大巴車。劉也的手臂打著石膏,露出來的手指已經變成了黑紫色。他的臉被風吹得沒了知覺,腳更是被凍得生疼。這時的劉也,才切身體會到這次行程的艱辛。周圍人厚厚的裝束和劉也單薄的衣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劉也更加覺得寒冷難耐。
大巴終於駛了過來,劉也和一幫不相識的人將車廂擠得滿滿的。大巴內是臥鋪車廂,氣味難聞,車窗緊緊地閉著,讓人有種要窒息的感覺。劉也躺在臥鋪上麵,疲憊不堪。他閉起眼睛,抱緊挎包,等待出發。
可就在這個時候,情況突然發生了轉變——短信鈴聲響起。劉也為了讓手有些知覺,在褲子上搓了搓手。他拿出手機一看,一下子傻眼了。
“臨時改變從延吉出發路線,立刻轉站福建福州,到後聯係。”
這條信息著實讓劉也氣憤不已。他真想破口大罵,甚至捶打周圍的一切來發泄心中的怒氣。
等劉也緩過神後,大巴已經開動。劉也立馬叫司機停下,然後跳下車,迎著刺骨的冷風向火車站奔去。
買了最早開往福州的火車票,劉也開始了在車站漫長的等待。等待讓他思緒萬千。
當夜幕籠罩了霧氣騰騰的長春時,劉也乘坐的火車終於隨著汽笛聲晃動了一下,然後緩慢地駛出了車站。
路邊景物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亦真亦幻,但劉也無心觀看。疲憊和萬千的思緒令他的視線變得模糊,恍惚間再次定睛看去,除了遠處零星的燈光,車外已是一片漆黑荒蕪。
“小夥子,這是去哪兒啊?”劉也麵前的一個大爺閑問。
“福州!”劉也回答。
“去幹啥啊?出差啊?”大爺又問。
劉也笑了笑,沒有說話。
經過一天兩夜漫長的旅途,第三天早晨,劉也終於到達了福州。連續幾天,劉也好像都是在火車上度過的。拖著疲憊不堪、腰酸背疼的身體,劉也再次走出了車站。
福州的天氣非常宜人,比東北舒服許多,但劉也根本無心享受。下車後,他立馬給蛇頭發了短信,告訴蛇頭他已經到達,並等待著指示。
短信發出後許久都無人回複,劉也隻能又陷入無盡的等待。
小心翼翼地在火車站附近徘徊到中午,他時不時地摸一摸包裏的白粉,心裏異常焦急。就在這時,蛇頭的短信終於發了過來。
“坐出租車,來長樂市。”
一條短信讓劉也再次踏上征程。還好的是,劉也很快就抵達了長樂市。他開始期待,期待見到Saki時她興奮的樣子。
“長樂市有開往鬆下的汽車,在天黑前務必趕到。”
收到這條短信後,劉也急忙打聽長途汽車站的位置,然後尋找去鬆下的長途車,可一直沒有找到開往鬆下的公車站牌。這時,一個黑車司機看出劉也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