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情丹應該是因為什麼原因無效了,所以他記得自己一切。
他身為帝皇,心裏隻有北聖和子民,自己能理解。在北聖三年的災難中,在子民受苦,在北聖遭遇前所未有的磨難時,北冥爵將從前的愛都統統變成很她也不怪他。即使剛剛冥王劍被北冥爵親手刺入身體,但是現在,她看北冥爵頭疼欲裂的模樣,卻比她剛剛被刺還痛千百倍。
火焰玉,一切都源於火焰玉!
“北冥爵,火焰玉是我偷走的,我跟你保證,有一天,我一定會雙手捧著火焰玉給你送來。到那時,我們恩斷義絕,兩不虧欠!”秦九兒凜冽了眸子,擲地有聲的說完,轉身一步一步離開清寧殿。
頭疼中的北冥爵看著那一步一步遠去的背影,是那麼孤寂,蕭瑟,虛弱。想起她在北冥瑞懷裏淒涼的說著“沒想到最後信我的是你”。驀地,北冥爵的頭更痛,如同千萬隻刀劍在腦袋裏不停的戳來戳去。
北冥瑞大聲喊著:“來人,去宣世子爺!”
緋色大氅裹著秦九兒的身體,一路順利出來皇宮。
皇宮外,秦九兒靠著牆休息。雖然自己受傷死不了,但是現在也隻剩下半條命而已。
“影子,謝謝你。”秦九兒喘了幾口氣之後,對著空氣說道。
皇宮是什麼樣的存在,秦九兒自然是心知肚明。去的時候一切順利還能說是僥幸的話,那出來的時候,身體虛弱成這樣,也能走出來,沒有影子在前邊安排,怎麼可能一個侍衛也見不到?
秦九兒一直覺得,影子是這個世界最神秘的存在,沒有之一。但是莫名的,即使他神秘,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但是心底依然信任他。
黑暗裏,走出一身濃黑的影子。
影子看著靠牆而站的秦九兒,隻露出眼睛的瞳孔裏少了一直的木然。默默拿起秦九兒的手腕摸上脈門。少頃輕聲說道:“你傷的不輕,需不需要我給你找個郎中?”
秦九兒努力扯開唇角:“影子,你忘了我就是天下第一藥莊的師祖,還有什麼郎中都治我的病麼。”
影子輕歎一口氣:“可你的師祖是怎麼來的,我都在一邊看著。”
秦九兒無力的笑笑,看著街道無盡頭的黑暗,好久問道:“北冥爵的頭疼症多久了?”
“三年前,你走之後。”影子回道。
“治不好麼?”
“禦醫無策,世子爺也隻能是暫時止住皇上的疼痛。”
秦九兒低頭緊咬嘴唇,可能是自己研製的絕情丹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沒有讓他忘了自己,卻給他落下頭疼的毛病。
這個事,又要自己擔著。
話說虱子多了不咬人,身上案子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樁了。
“影子,你也覺得我是壞女人麼?”秦九兒深埋著頭,悶悶的問。
影子輕輕搖搖頭,但是想到秦九兒低著頭看不見,又說道:“如果我覺得你是壞女人,那今天也不會幫你見皇上了。我知道你這麼做,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我和瑞親王都想明白的事,相信皇上也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秦九兒苦澀的抿了抿唇:“這可能就是局外人和當局人的區別吧。也可能是北冥爵對我期望越大,後麵的失望就越大。”
“那你要找回火焰玉,我能幫你什麼?”影子問道。
秦九兒搖搖頭:“你幫不上我,沒有人能幫上我。隻希望你好好保護北冥爵就好。”
說完,秦九兒拖著兩條腿,走向深夜無人的街道。
影子看著那個背影很久,直至消失。他知道這個女人心裏藏著很多事,也扛著很多事。很想替她分擔,但是人自己不能。
秦九兒回到秦府,褪下緋色的大氅,裏麵的撒花煙羅衫上胸口一大片血漬。輕輕脫掉帶血的衣裳,看著鏡子裏自己的心口,是那麼醜陋。從前,這裏有一顆子彈穿過,留下一個黑色的燒灼的黑疤。現在,在黑疤上麵又有一條豎的劍痕。血已經完全止住,傷口的皮肉還是翻著,和黑疤相互輝映,倒成了一個感歎號。
活著已經如此不堪,命運卻給個感歎號。秦九兒都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
自己拿著布巾輕輕清理傷口,然後用白纏上,再穿上中衣,一切就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吹滅蠟燭上床,本想練功修複傷口。可是身體是那麼無力,隻得躺下。合上眼,又睡不著。眼前反複掠過的都是北冥爵舉著冥王劍毫不猶豫刺入自己心口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