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去年,為了給老熊掙一個“死刑緩期”的聖旨,小朱慈燃冒著危險,去請了周嘉謨老先生幫忙造勢,如今,老周也回老家“含飴弄重孫”去了,再次搭救的重任就全落在小朱慈燃的身上了。
小朱慈燃呆坐在書房裏,就連小蘇綰過來換茶水都沒有感覺到。如今,要想救熊廷弼,怕是隻有一個立場能夠站的住腳了。正值大勝之際,實在是不宜此時殺將軍。
實在是想不明白,天啟怎麼就想不到這一層呢?不過說實話,這件事還真就怪不到天啟的頭上。前幾年,遼東大換血的時候,不經意的弄過去一個袁崇煥,如今可是中了大用了。獨當一麵不說,還能取得如此大的勝利,著實不易。這還要多虧了魏忠賢的舉薦之功啊。想來,後來袁崇煥給魏忠賢建造生祠,大概也是因為老魏的舉薦之恩吧。
天啟在自己的木工房裏已在發愁。正月裏宮裏的幾件事,擾的自己心煩。如今所有的事情的背後的主謀全部都指向了“客氏”。這件事被自己刻意地壓製了下來,不然這件事何止是禁足宮中那麼簡單就能了事的。想想自己是如此的信任客氏,沒想到如今確有這回事發生。不過,大概在天啟的心裏,還是不大會相信客氏會真正的害自己。亦母亦姐亦妻的感情,真的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理得清的。說放下就能放下的話,那它就不是朱木匠皇帝了。
所以,如今就是糾結在此了,實在是想不到到底該如何處置客氏。一麵是自己的兩個孩子,一麵是哺育自己長大成人的乳母,母親一般的人。還別說,這不就是後世的小媳婦最喜歡問自己的老公的問題嗎。隻可惜,自己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取舍。誰讓自己離了客氏就活不下去呢?怪誰?
天啟確實在煩心,這點,魏忠賢和王體乾都能作證。還有就是內閣大學士顧秉謙了。大明對後金戰事有史以來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勝利——寧遠大捷,自己巴巴兒地跑過去,本想著能夠得到皇帝的褒獎,誰知隻是一句“好,元素自當不負朕。”然後,就又把自己扔進了刨子斧子還有木頭刨花子裏去了。虧得魏忠賢魏老公公提醒,止住了老顧繼續眉飛色舞的舉動,才沒有觸了皇帝的眉頭。
魏忠賢隨後便提到:“皇爺,如今遼東得了大勝,當真是皇爺英明神武啊。”
天啟並沒有回頭,也不說話,隻是悶著頭仔細的提著墨鬥打線,老魏趕忙地幫忙按著墨鬥的線頭,抬頭諂笑著看著皇帝,道:“皇爺,如今小爺的六率衛也快要建牙了,遼東軍又有了大勝,足可說明之前的失利確實是人為的原因,您看……。”頓了頓,看看天啟並沒有生氣要打斷的意思,便又接著說道:“去年個兒關著的那個人,當真是可恨,竟然將遼東偌大的地兒丟了,著實是一樁大過錯,奴婢想請皇上示下,是不是,不讓他再吃牢飯了?”
天啟臉上稍有不豫,不過一閃而過,抬手,搓著不小心染了墨滴的手指,眼睛倒是還在打量著這塊方木,尋思著是不是可以打套床櫃。不過並沒有接魏忠賢的話。
“皇爺?奴……”
“朕聽著呢,這些事你去辦就行了,朕已經都知道了。”天啟不耐煩魏忠賢的打擾,隻得打發他早些走開。
“誒,是了,奴婢這就去辦。”魏忠賢倒是習以為常的樣子。大概這就是他慣用的伎倆吧。
正因為如此,才會有現在外麵的錦衣衛緹騎去熊家看候的場景。敢情這老魏,早早的就讓人去熊家羈押熊廷弼家人了,然後才去宮裏請的天啟的旨意……他還真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啊,不愧是賭徒出身,這都敢下注!
現在事情已經不容再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了。在想著像去年那次一樣去救人,恐怕黃花菜都涼了。怎麼辦?怎麼辦?救急啊!劫法場?不行,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也不是吃素的,法場肯定防守嚴密,更何況,這還是奉的皇帝的旨意行刑。不能劫法場,那就隻能劫獄了。是了,劫獄。人在囚牢裏丟了,這樣不就殺不了了。而且,皇帝的旨意也就順理成章的沒法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