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想要。"瞻兒輕輕地說道,"我隻想無名哥哥能多教我讀些書,讓我多長些見識......"
"嗬......好,"淩笑了,這對兄妹雖然性子南轅北轍,但是卻一樣惹人喜愛,她折了根蘆葦杆,在地上邊寫著,邊解說道,"今日我便和你說說《孟子》裏的......"
淩全心地教導著瞻兒,瞻兒也專注地聽著,天已然暗沉下裏,二人卻渾然不覺,直到一聲低沉的叫喚,他們才醒悟過來,"無名。"
"莫大叔。""爹。"淩與瞻兒連忙起身。
"瞻兒,你先回去,爹還有話要同無名說。"莫大叔說道。
"是,爹。"瞻兒年紀雖小,卻十分懂事,點點頭,便自行回去了。
看著瞻兒離去的背影,淩心領神會:"莫大叔,我們開始練劍吧。"
莫大叔是個隱世高手,一眼便看穿淩是女兒身,且他武藝十分高超,劍法更是出神入化。淩閑來無事便向他討教,他也欣然相授。
淩剛轉過身子望向莫大叔,卻見到他長袖一振,已抽出長劍向自己刺來。
淩心中一震,他這一"劍"來勢看似極慢,好像是緩緩刺出劍來隨意地指向自己的眉心,但仔細望去,卻發現這並不隻是一"劍",劍勢籠罩了自己身體周圍三尺方圓之內的所有空間,自己無論往哪個方向躲避都不可能避開他的劍勢。
淩轉念疾想,凝氣護體,右足跨開一步,長劍揚處,左手劍訣朝前一指,劍尖輕輕地在空中劃了個圈,已將淩厲的劍勢化解開去。
莫大叔喝聲:"好!"霍地一個旋身,搶到淩右手邊,長劍一招,往外疾展,森森劍鋒,閃電般猛刺淩右肩臂。
淩身子輕盈,身法快極,一劍出手,方位立變,反手一劍,應招發招。
隻聽"當啷"的一聲,雙劍擊實,二人都不禁後退了一步。
"幾日不見,你的劍法又精進了不少。"莫大叔稱讚道,"隻是,你畢竟是女子,走輕靈、迅速的路子,在力量方麵遠不如男子,且,你用的是左手,威力更是銳減......"
"嗬......能這樣,淩已經很滿足了。"淩由衷地說道,比起先前笨拙地胡亂揮劍,如今這樣已屬不易,不能苛求太多,"多謝莫大叔。"
"不必言謝,你教瞻兒念書,我教你練劍,互不相欠。"莫大叔回手收劍,"好了,今日便到此為止。"
"是。"淩抬頭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便站起身,收起釣杆和魚簍,和莫大叔一同往村落方向走去。
"莫大叔,恕我多問,"淩邊走邊問道,"以你的武藝,為何要困守在這小山村裏?"
"這......我本是個有名的刺客,後得遇明主,遂在他手下謀得一官半職。"莫大叔稍猶豫,隨後有一絲漠然,"而後我接受一個機密的任務,卻沒有完成,主人要殺我滅口,我便隻得帶著同行的弟兄,逃亡至此,遠離俗事,避開禍端。"
"原來如此......"淩低頭輕語,身處亂世,難得有這麼一方淨土供人休憩。
"那你呢?你年紀輕輕,卻又為何要躲避在這荒涼之地?"莫大叔也開口問道。
淩微歎:"我也是為了避開紅塵俗事......"
聽著淩哀傷的語氣,莫大叔抬眼看去,不禁肅然一震,因為迎視他的那對褐瞳,是深深的幽遂,閃爍的眸光盡是黯然淒零,顯然眼前的人身心已受創到極度的疲憊,他頓時感到揪心的痛楚,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令一個年輕的生命充滿滄桑?
夜已沉,天色卻並不甚黑,隻有若灌滿了鉛的雲朵不斷地咄咄逼人地壓下來,如同天上的山峰即將坍塌一般。在這雲山之間,透露出絲絲黯淡的光。
兩人再沒開口,默默無語地往村口走去......
"無名,無名!"這夜,淩方才朦朧地睡去,屋外卻忽然傳來急促的叫門聲。
"怎麼了?"淩迅速套上長袍,疾步走上前打開房門,"發生什麼事了?莫大叔?你為何如此驚慌?"
"我先前不是同你說過有人要殺我滅口麼?如今仇家找上門來了!"莫大叔急急地說道,"你立即收拾東西,逃命去吧!"
"逃命?那,那你們呢?"淩愕然道。
"我已命村中的老弱婦孺先自逃命,我與村裏的男子留下抵擋一陣,你與此事毫無關聯,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