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府(1 / 2)

(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三月初八)

綺禮中進士的喜報剛糊上門楣,四貝勒府接我的藍布小轎也停到了大門外。

所謂“納妾不成禮”,就是說不存在一套必須遵循的納妾禮法。因此,娶妻依照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納妾便用不上。《禮記。內則》又雲“聘則為妻,奔則為妾”。表明婚姻儀式是婚姻成立的必不可少的條件,沒有經過嚴格儀式而被某一男子占領的某一女子即為妾。所以,即便皇上指婚,未來夫家於我的也隻一乘素轎,兩個媒婆。

既無迎娶,便無須鳳冠霞帔,也不用行合苞與廟見之禮,所以,前些年花功夫備下的龍鳳呈祥蓋頭,鴛鴦戲水抱枕,百子帳,百子被,如今,再用不上。

擦幹眼淚,使春花春柳抬著紅木箱來找何姨娘“姨娘,這隻箱子擱你這兒”

“什麼東西?”何姨娘一臉疑惑。

“沒什麼”言辭間我開了箱子“先前閑暇時,我與春花春柳做了些女工”

“這包將來與春花,這包給春柳,這包”我緩了口氣“我用不上了。隻是費了許多工夫,白擱著也可惜。將來三哥娶嫂子的時候,您瞧瞧,若有能用,也是這些東西的造化。”

即便上輩子傷透了心,這輩子還是懷過chun夢,揣過妄念,轉過臉,不能繼續,待半晌,方能與何姨娘告辭“姨娘,我走了”

拆散辮子,盤起發髻,戴上緊箍咒一般的旗頭,鞭炮聲中,一身粉紅的我攔住欲甩下眾人幫我壓轎的綺禮“行了,回去喝酒吧。借你的光,有鞭炮送我出門,排場夠了”

“難不成,你想學李龜年,攀裙帶以上位。也不細想想,你妹子我是否是這塊料,不被人打包退回,吃你的,喝你的,你就偷笑吧”

“記著,多掙錢。逢年過節多送些銀錢貼補貼補我,方是正經。現如今,你中了進士,明兒起你的潤筆費得漲,千萬別被那群奸商給蒙了。你就算對得住我了”

小轎走東南角門進了四貝勒府,垂花門內下了轎,由兩個媒婆領著,七繞八拐的進了一處院子。五間正房,婆子領我直接進了西二間,依舊是一房三炕的格局。

“綺主子炕上坐吧,奴婢這就給綺主子開臉”。兩個婆子示意我坐北炕。滿人風俗,西炕為尊,不住人,南炕溫暖向陽,比北炕好。依言坐下,我打量新房。

西炕前的楠木八仙桌上燒著兩根龍鳳蠟燭,另擺了茶壺茶碗和幾樣點心。南炕設了炕桌炕椅靠背,北炕則懸了帳子,炕尾安了張大板櫃,櫃頂上疊放著一溜兒桃紅翠綠藍紫橙黃被褥。一個沒有大紅沒有雙喜的新房。

所謂開臉,便是一個婆子拿粉撲拍我一腦門子粉後再用牙咬線絞我臉。疼,我啊的一聲立起身,旋即被兩個婆子鎮壓下去。

“坐好別動”鋪床的婆子過來壓著我的肩教訓“府裏規矩,新人喜夜不許出聲。如果出聲”

婆子頓了頓“奴婢有福晉賞下的板子”

這個我信,若沒有些雷霆手段,怎能震住後院這群花癡。四福晉外有賢名,內有板子,想必很不簡單。

無聲落淚中,聽婆子繼續教訓“哭什麼?皇上賞你來伺候貝勒爺,是你的福分。一會兒貝勒爺來時,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記住,不許哭不許出聲”

話音未落,便聽見腳步響,一群人的腳步。絞臉的慌忙停了線,開始收拾東西,壓肩的也放了手,低聲喝斥我“貝勒爺來了,還哭”

“貝勒爺吉祥”兩個婆子蹲身行禮

“收拾好了?”真是酒樓裏的聲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