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進了一個不知什麼官兒的後院,李氏神態自然的環顧一圈兒,便頤指氣使的開始安排“這七間上房,西套間與爺收拾臥房,五間西廂房與爺做書房,東廂房收拾出來會客”
回頭瞧見我,李氏似乎方省起我這個妹妹,便立刻吩咐丫頭“博棋,將你綺主子的東西搬東套間去”
博棋,我的心輕輕一跳,先前夏花夏柳叫什麼來著?理書,裱畫。琴棋書畫嗎?按下心理的疑慮不提,眼見一個英眉秀眼姿容較夏花還要出色的體麵丫頭,聞聽李氏吩咐後,臉上立現詫異,不自禁詢問“主子,您住哪兒?”
“我好說”李氏大方的一揮手“不拘那個跨院都行”
死三八,我在心底臭罵李氏,老娘招你惹你了,這般逼迫與我。隻是這個虧是要認的,不然,待胤禛回來,隻一個上下尊卑,便是欺辱我的絕好文章。再將目光放長遠些,回京後,但凡這件事傳進後院兒,想至此,我再無猶豫,立刻惶恐的翻攪手帕“這怎麼行,這怎麼行?李姐姐住跨院兒,別說貝勒爺不答應,但凡來個人,瞧著也不成話”
“嗯”李氏認真地思索片刻,與我點頭“綺妹妹,你慮得是。既是這樣,這便委屈你了”
領著春花,帶著秦拴兒秦鎖兒,進了一個西跨院。小小的跨院,隻三間正房和兩間耳房,三間正房我占了,東耳房靠院門,分給秦栓兒秦鎖兒合住,西耳房給了春花。院子小的可憐,容不下什麼花草,隻貼牆修了幾竿竹,房門口擺了兩盆米蘭而已。想進我這院兒,必先過李氏的正院,同理我想出院兒,也得如此。
詛咒著洗臉換衣,使秦拴兒過去傳飯,不想秦拴兒空手而歸。
“主子”秦拴兒與我打千兒“李主子說難得爺來家晚飯,今晚晚飯大家一起用吧。請主子收拾好了,這便就過去吧”
死三八,我忿恨的捶打枕頭,這般折騰我。
瀉了忿,重新收拾了頭臉,氣定神閑的領著春花來上房應卯。燭火通明的正堂上,紫檀葡萄雕花圓桌上已擺好一桌席麵,而李氏,則學福晉模樣般守著桌子坐等四閻王。本來愛學誰,是她的事,與我無幹。可這死女人,偏要對我擺側福晉譜。問題是,我還真沒脾氣,隻得在她身邊立著發呆。
“綺妹妹”李氏端著五顏六色甜香撲鼻的三泡台茶碗與我閑話“爺本來已經出宮了,不想,皇上忽招張英張大人見駕,這張英曾做過爺的師傅,爺便又趕回去陪坐說話去了”
什麼內院婦人不得過問外事,這條怎麼不適用於李氏?一邊將行蹤報告給李氏,一邊拿禮法的大帽子扣我,死胤禛,臭王八蛋。
“說起來,這位張大人也不算外人”李氏自得的輕笑“先前,爺還住宮裏時,我們都是常見。”
倚老賣老,我與心底惡毒的嘲諷,但凡一個女人,開始追憶先前,便是人老色衰的開端,而我一向都不屑與心智失調的女人一般見識。
隨著李氏的閑話,飯桌上的熱氣一點點消失,我的胃口相跟著緩緩收縮。終於菜涼了,我餓過了,胤禛也回來了。李氏這死女人便如彈簧般跳將起來,殷勤的接過胤禛的帽子,隨即支使丫頭“博棋,毛巾把子”
“捧硯,領高管家他們下去歇息去,再吩咐廚房上熱菜。”
吩咐歸吩咐,李氏自己也沒閑著,先伺候胤禛更衣,再親遞毛巾把子,目光掃到我,又和煦的與胤禛商量“綺妹妹身子不好,怕是撐不住了。”見胤禛點頭,李氏便轉回臉與我說“綺妹妹,你累了,便先回去吧,爺這兒,有我伺候著”
死三八,拿我墊背,我有氣無力的退了出來,扶著春花回到自己的房間,丟一句“別吵,讓我睡”。便不管不顧的倒頭大睡。
夢裏依舊在車船上搖晃,鼻端飄著芒果的甜香,摸到床邊的春花搖搖她“再別吃芒果了,春花,皮膚真的會變黃,不騙你”
“是嗎”春花摸索著我的手輕笑“你不喜歡芒果,那你喜歡吃什麼?”
“米飯,我想吃米飯”
“犯懶都犯餓了”春花笑得真是大聲“米飯有,你起來吃”
“別吵,我要睡覺”扯被子蒙住頭,繼續睡。
早上睜眼,對著窗戶紙上的陽光出神許久,方省起昨夜已離了船,這是在岸上。愁眉苦臉的梳洗,順便做被李氏奚落的心理建設。秦鎖兒送早飯與我“爺與李主子進宮給皇上娘娘請安去了,爺留話給主子,娘娘跟前會幫您告假,讓主子好生在這兒養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