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茉莉急忙後退了幾步,想必湖中真的暗藏危機。
果然,過了幾秒鍾後,油綠的水草又重新出現,但一張簸箕大小的怪臉同時浮了上來。
是水虎蟾!吉茉莉頓時又喜又怕。
水虎蟾隻露了半個頭。寬而扁的怪臉上,一對田螺大小的圓眼微睜,安靜地發出日長石般的金光,類似毒蛇的梭形瞳孔凶邪而狡猾,不停向外輻射貪婪的情緒。它浮在水裏的胡須像極了蕩漾的水草,用來迷惑小魚跟蟹類毫不費力。剛才那條蠢笨的白鰭鮭正中下懷,莫名其妙地遭了秧。
咕嘟,咕嘟!
水虎蟾打了幾個嗝。水龍果的碎殼子從牙縫裏遊了上來,看樣子那家夥已經嚐到了甜頭。它那超大號的鱷狀腦袋搖來晃去,兩排刀鋒似的錐齒能把獵物攔腰咬斷,鐵青的臉色看起來非常不耐煩。
“一定很高興吧?這個時候就能吃到水龍果。”吉茉莉鼓著小嘴,心想。
然而不安分的邪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吉茉莉知道那個眼神的意思:一個不夠,它還想要。
水虎蟾的脾氣其實很差,它如果真的願意,隨時可以躍出水麵來個橫掃千軍,畢竟兩對類似肉翅的闊鰭並不是裝飾,在徹底演化成蹼足之前,那可是草原上最致命的利爪。
吉茉莉抑製強烈的恐懼,抽出褲腰上的麻繩後首尾相連,用勁打了兩個死結。然後她將環狀的繩索套在另一顆水龍果上,牢牢嵌進果實的紋路裏。
她在樹下將落葉堆得高高,達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厚度,接著當著凶獸的麵,她開始攀援麵前最粗壯的一棵水龍樹。
吉茉莉像桃尾猴一樣抱著樹幹,雙腳在布滿十字紋路的樹皮上踩蹬,一點點向最大的一顆水龍果靠近。她撅著屁股保持重心,身體緊緊貼在粗糙的樹幹上,豐盈的胸部快要從領口蹦出來,樣子一點都不雅觀。
不過吉茉莉現在管不了那麼多,萬一摔下去折斷了腿,自己的計劃可就提前泡湯了。很多時候,她覺得女人的所謂矜持隻是給別人看的,無味無趣更無聊——好閨蜜凱米老師也是這麼認為的。
盡管這是她第一次爬樹,動作要領還是跟希靈鎮的小孩子們學的。但按照腦海裏的印象依葫蘆畫瓢,她不信自己的腰力還不如瘦貓似的小鬼頭。
不過才挪動了三四米,她的小臂肌肉就有些供氧不足,傳來酸麻的力竭感。她咬牙堅持著,直到爬到最粗的那根樹枝,整個人都吊在梢頭時,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水龍果放在枝椏上,並用環索套在樹枝末端,形成一個不太牢靠的彈弓。
這是第二顆果實,如果被浪費了,小吉克一定會很傷心。
瀑下湖中,水虎蟾莫名其妙地盯著她,並開始焦躁不安地曳動胡須,似乎在說:“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她吐了口氣,不顧及磨花皮膚的手掌,望了眼浮石下膠著的戰場,知道時間不會等人。
“這可不是什麼花樣……”吉茉莉有些生氣,她抓著繩索一躍而下,柔韌的樹枝馬上彎成一輪新月。
“這很可能是電影裏……最精彩的部分!”
言畢,她鬆手、狼狽落地。
呼——!
水龍果和水虎蟾像兩支離弦之箭,同時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