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遠行(1 / 1)

春去那個秋來,劉慶之一邊從那薄薄的小冊子上如饑似渴地吮吸著知識的甘霖,一邊茁壯地成長著,經過了八個寒暑,劉慶之雖然未出落的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但卻是長開了不少。十歲的劉慶之已經可以用清秀這樣的詞來形容了,眉眼還未長開,但已經自有一種氣度。溫潤如玉,謙和有禮,見人三分笑。

劉康在魏明帝做出了那個承諾之後思考了三天三夜,之後他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將劉慶之培養成一個居家型好男人。他也是希望子孫滿堂的,然而他決不允許劉慶之成為一個多情種子影響日後夫妻和睦。時勢比人強,隻能委屈自己的大兒子,讓自己以後的兒子多娶幾個罷了!

受這種方針的影響,劉康為劉慶之請來的蒙學先生並不是那些大名鼎鼎的漢朝遺老,滿腹經綸的大儒,而僅僅是一個山陽境內名不見經傳名喚宋簾的孝廉,而這個宋簾則是以疼老婆與專情出名,劉康希望以這樣的一個正麵形象熏陶劉慶之使他成為一個優秀的丈夫。

雖然宮裏還沒個準信兒要讓劉慶之尚哪個公主,但總得提前做好準備工作不是?劉慶之明白像劉家這種曆史遺留問題,是很難解決的,盡管似乎無論魏晉,山陽總是混的很不錯,直到後來少數民族入關才被滅絕了社稷。

現在他準備把劉慶之送去建安學宮進行深造,現在的建安學宮已經是曹魏最頂尖知識分子的搖籃,並且還設有異人宮,專門培養那些具有特殊能力,比如奇門八卦,望星占課,搓火球以及萬人敵這類強悍生物。如今的前線戰場,已經是分屬各勢力的異人作為精銳小隊頻繁發生小規模高烈度摩擦的景象了。前線的士兵大多在屯田,以及安居樂業。但是普通士兵並沒有失去作用。異人對普通士兵的最佳戰績由吳國的吳嵐保持。這個來自吳國的年輕人,以一人之力擊破了蜀國一支偽裝成馬賊的五百人騎隊。吳嵐是被那支騎隊血洗後的小村莊的最後一人。

無論如何,為了山陽的延續,劉慶之總是要去學習先進的知識的,順便還應當結交一些朋友,隻要不結黨,不是紅顏知己,那就很好了。

劉慶之此時便是在收拾行李。他看著床上的三本小冊子,歎了口氣。

劉慶之如今對於三卷《太平經》已經背的滾瓜爛熟,然而能背下來是一回事,能否應用又是一回事。就好比當年那些背了本英漢字典就去考試的人才,遇見聽力還是隻能兩眼發直地聽著洋文不知所雲。

《地卷》沒什麼好說,這種高中水平的地理誌劉慶之已經融會貫通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人卷》的研習成果便是他如今時常掛在臉上的微笑,《天卷》是他研究的最多的,也是他進展最慢的一卷,如同南華那樣隨手畫一個圈進行的移形換位他卻還做不到,他甚而無法突破那一重“天人感應”的屏障!

天人感應是太玄道術的基礎,這是一門並不循序漸進,反而一日千裏的道術。隻要能夠感應到“冥冥之有靈”,就能夠“隨心所欲”。能夠突破那一層,則能常人之所不能,乃至淩空虛渡,朝遊北海暮蒼梧,一念所動,身之所至。

劉慶之對這種類似大逍遙的手段很感興趣,但別說觸摸到門檻,連門在哪裏都並不知道!

劉慶之看著手中這本薄薄的小冊子,心想難道因為我不是本地人,水土不服才無所進展嗎?他有點氣,身為經過高考慘烈搏殺的幸存者,他如今已經擁有了豐富的理論知識,但是最重要的實踐死活無法達成又有什麼用,就好比那些江湖騙子說著自己鐵口神斷,陰陽知機,卻隻是個粗通心理學的人精罷了。

他又歎了口氣,將小冊子重新收好,放進了行囊之中。

他已準備好了遠行。

在與家人告別之時,他忽然想起來當年離開家裏去上大學的時候,父母是把他送到北京的。那是他第一次離家獨立生活,想來家裏也並不放心吧?盡管那時的自己魯莽而自信,仿佛以為從此世界的大門為他而敞開。

這是第二次遠行了,仍舊是為了求學,仍舊是去那最高等的學府,所不同的是家人並沒有隨他同行。劉康還要處理山陽的事物並不能分身,他也婉拒了自己的曾奶奶送給他的小侍女,他已能很熟練地騎馬,於是他隻要了五匹快馬,四名健仆,略有些寒酸但精神無比地向著許昌而去。

劉康長亭裏看著劉慶之遠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感傷,他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兒子。為了漢祚的延續,重任已經擔在了他的肩上。

自己在他這個歲數的時候在幹什麼呢?鬥雞走犬,吃喝玩樂,再大的事情也有自己的爺爺擔著,並沒有什麼好擔心。

忽然間他的眼淚流了下來,他並沒有去擦,抬起手來就會顯得很軟弱。

“風有些大呢。”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假裝那眼淚是為風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