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悶的戰鼓聲傳的極遠,回蕩在鄱陽湖之上。
這是東吳的巡湖船在四處掃蕩,試圖揪出可能潛藏進鄱陽湖的魏軍船隻。
鄱陽湖的勾連長江的水道相對於主湖而言極其狹窄,並不利於大隊戰船通過,而占有地利的東吳水軍經過多年經營已經將鄱陽湖變成他們的天然主場。
司馬兄弟雖說嘴上叫嚷著要在鄱陽湖與吳國水軍決一死戰,但大家都清楚一點,他們隻是在激勵士氣,至少在鄱陽湖指揮水軍的丁奉是這麼認為的。
丁奉算是個熬資曆終於熬出頭的老成將領。但並不是他作戰並不勇猛,流的血汗不夠多,而是他曾經的上司都太過於耀眼。比如說據傳追擒關二爺的潘璋,又比如說甘寧甘興霸,再比如說當今的東吳丞相陸遜陸伯言。
雖然丁奉很猛,但他沒有自己的上司猛,這就使得他的功績不夠耀眼,也隻好按資排輩了。
得益於他年輕時就已經為將,丁奉在大帝遜位,新君登基之時當上了鄱陽水師統領。然後丁奉忽然發覺魏軍已經打穿了荊州,自己的統帥的水師馬上就要麵臨嚴峻的考驗!
丁奉是非常想要保船避戰的,畢竟水師是東吳保障長江天險的根本,要沒了船就沒法保疆衛國了!而且自己所統領的水師雖然並非吳國水師是全部,但卻是最擅水戰的那一部分,遠非在長江出海口的那些運輸兵可以相提並論的!
但這是丁奉終於自己當老大的第一戰,他決不允許以一種恥辱的方式為自己的新篇章寫下第一句。因此他決定堅守鄱陽湖。
魏軍不可以不管鄱陽湖,鄱陽湖的所屬代表的不僅僅是一片水域,還代表了鄱陽湖惠澤的廣袤土地的主動權,而且也沒人想繞開鄱陽湖繼續向下推進,這是一個態度問題,影響到民望,要是繞過去真能一鼓作氣下建業,燒了鳳凰台,捉了吳國二帝那也就沒什麼關係了。可壽春之戰塵埃落定,吳國大敗退兵但遠未傷筋動骨,司馬懿的部隊在豫章死磕無法前進一步,而鄱陽湖水師的存在就像一個毒瘤,魏軍糧草運輸多靠水運,鄱陽湖不破,打下江去的魏軍隨時都有可能斷糧。
總之就是,無論什麼情況下魏軍的最優選擇都是把鄱陽湖變成自己的內湖而非吳國的。
丁奉為此布置了三道防線保護。
第一道防線為鐵索攔江。正如字麵意思一樣,丁奉用鐵索在鄱陽湖入江口之前的那一段江麵險要處用鐵索橫截,並且在江中放置了大量的鐵椎作為暗雷。
同時還派出了鳳凰台所屬的異人乘著小舢板在那附近巡邏,伏擊想要破壞鐵鏈的魏國異人。吳國異人擅水,在水上作戰有極大的優勢。丁奉並不希圖以此就能完全攔下魏國大軍,隻是要以此來爭取應對的時間。這道防線總歸是能夠拖延一下的,說不得還能夠造成些不小的麻煩。
第二道防線就是在鄱陽湖入江口兩岸布置的大量投石車。吳軍的投石車不如魏軍的霹靂車,但一輪齊射覆蓋整個入江口還是辦得到的。這是丁奉設想中用來擊垮魏軍士氣的消耗品,能發射多少石塊就打出多少輪齊射,巨大的樓船還是很容易瞄準的目標。
第三道防線則是嚴陣以待準備在廣闊的鄱陽湖水麵上對來犯的魏國艦隊迎頭痛擊的吳國精銳部隊。
有此三道防線,一道扣一道,第一層疲敵,第二層驚敵,第三層一鼓作氣而全殲敵軍。
誰能來犯!
“吳國人的這三道防線依我二人愚見,實則不堪一擊。”司馬師和司馬昭在秘密會見羊祜和杜預,連高級背景劉慶之也沒有資格在這個狹小而隱秘的船艙內站著。
羊祜和杜預二人正在侃侃而談,讓司馬兄弟兩個人頻頻點頭。
“鐵索攔江隻是個笑話。甚至不需異人出手,以火焚之,時久鐵自疲軟,砍之如削泥。”
“那如何放火?”
“做一大木筏,方闊百丈,上置火炬,如此則如平地生火,不斷投料則可焚燒不休。”
“那第二陣卻如何得過?漫天落石,兵士膽寒。”
“此事更易爾,前者所言大木筏,可置霹靂車於其上!我軍霹靂車較東吳投石車更遠更強,於近岸處對岸齊射,滅之如吹灰。”
司馬師讚歎:“真奇思妙想,何人曾想得以霹靂車於船上反攻岸上!”司馬昭卻是急切追問:“那第三陣又如何?”
羊祜杜預二人卻一同攤開手掌,手掌心中躍動著小小的火苗,卻又蓬勃有力。
一如數十年那場驚天的大火之前,那個時代最耀眼的兩顆星一樣,他們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