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在自己的大帳中眉頭緊鎖。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當時憑著一腔熱血他發了狠從孔明燈上跳了下來,率領那些原本被拋棄的魏軍在鄱陽湖心島上浴血奮戰。
於是他終是因為一腔熱血而淪落到到如今的景況。
熱血是什麼呢?
或者可以說是勇氣。
第一個麵對自己主人的皮鞭不選擇承受而是奮起反抗的人成為了領袖,或是先烈;第一個麵對漫天的飛鳥不選擇羨慕,而是研究如何能像它們一樣自在的人因為埋於藍天而永遠被世人銘記;那些勇者因為率先死亡而在敗軍中選擇不拋棄不放棄的司馬昭則是非常痛苦。
司馬昭並不怕死,但他受不得苦。
並不是說他必須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不是必須要有十個八個貌美的小姑娘幫他軟床,更不是說他是沒有府裏的大師傅燒的精美膳食就活下不下去的嬌貴公子。
他是心裏苦。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的父親和大哥就開始背地裏瞞著他做事了。
難道自己不姓司馬嗎?
還是自己的才華根本配不上這個姓氏?司馬昭有些痛苦。
司馬昭記起了曾經的一件事情。他父親的帳下的幕僚曾經讚歎自己機敏多變,有司馬懿之風。但是司馬懿聽了卻隻冷冷一笑。他至今仍記得自己父親的那句評論。
“雖機敏有餘卻近浮,沉穩不足而似躁,如何類我?”
那時司馬懿的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但司馬昭卻分明覺得自己父親帶著冷冷的笑,仿佛在暗示司馬昭還遠遠不夠格。
司馬昭始終不曾忘記過那個表情。淡漠的不可一世,仿佛在談論的並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毫無幹係的外人。這個表情曾經激勵他發憤圖強,讓他靜下心來謀定而後動,但是最終他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沒有被認可。
司馬昭是我的兒子不假,可他是個蠢貨,我根本不指望他能夠不辱沒我的名聲。能夠被我信任的隻有司馬師一人而已,而他一個也足夠了,司馬昭隻需要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不做出些有辱司馬家風的事情就可以了。
司馬昭覺得自己父親的心裏就是這麼想的。
他很想要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或許戰死沙場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那天他跳了下去。
但他忽然發現跳下去領軍作戰也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因為似乎自他以下都將被困死在這座孤島上。
好吧算上周圍巡弋的吳軍艦船這也算不上是多麼孤寂荒涼,無人踏足的偏遠之地。
圍在這座島四周的吳軍足有十餘萬,無須強攻,隻要放火燒島,那麼魏軍就是插翅也難逃。但是吳軍從來沒有嚐試過登島或是放火燒山!
他們隻是非常消極地圍著這個島,不放任何一個人出去。
好像隻是在看守一個籠子,籠子關著價值連城的瑞獸,就等待著買家前來錢貨兩清。
司馬昭就算再被自己的父親看不起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自己這些人就是籌碼,用來在談判的時候就能發揮出重大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