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裏的小禮堂門口貼著一個通知，還有幾天就到萬聖節了，係裏準備在萬聖節開一個化裝舞會，地點就在這個小禮堂。
星期六的下午，小彥和同寢室的幾個同學一起上街，為化裝舞會做準備。
在商業區的一家精品店裏，牆上掛著各種萬聖節的鬼麵具，紅紅綠綠的臉，一副副猙獰的模樣。
小彥把牆上掛的麵具都看了一遍，沒有他喜歡的。他不想把自己裝扮成惡鬼的模樣，他想要特別一點的，可是這裏沒有。
幾個男生頭上都套著鬼怪麵具，一起衝出精品店去，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著他們，那些年輕的女孩子，一邊看著他們大笑，一邊嘰嘰咕咕地談論著什麼。小彥走在最後，他覺得小繆他們的那副模樣簡直像是傻瓜，不，十足就是大傻瓜！
小繆停下來，歪頭看著小彥，“你沒買？”
“都是鬼怪，太老套了！”小彥聳了聳肩。
“你不是想扮王子吧？”
“那也好過滿屋子的鬼！”
“那麼，誰會扮公主呢？”小繆大笑起來。
其他的同學都回學校去了，隻有小繆還陪著小彥在滿街亂轉。
明天晚上就要開舞會了，小彥還沒找到合適的麵具，小繆勸他隨便買一個就算了，可是他卻說：“我一向是寧缺勿濫！”
“如果你買不到你想要的呢？”小繆斜眼看著他，“不參加舞會了嗎？”
小彥用手把臉捏成一個古怪的樣子，“那我就這樣，扮一下《巴黎聖母院》的敲鍾人！”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了，天開始黑下來，饑腸轆轆的小繆實在忍不住了，拉著小彥一頭撞進路邊的一家麵館，在靠著玻璃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麵館裏的人很多，他們叫了東西很久了，還是沒有端上來。小彥一邊和小繆聊著天，一邊向外麵張望著。
“我出去一下。”小彥忽然站起來，轉身出去了。
小繆看著小彥走進麵館對麵的一家小店裏，他正在盯著那個店看的時候，他們叫的麵端上來了。小繆顧不上等小彥回來一起吃了，他自己一邊鼓起嘴吹著挑起來的麵條，一邊向口裏送著，他實在餓壞了。
對麵小彥的位置上坐下一個人，小繆斜眼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於是一邊咽下口裏的麵條，一邊對那個人老實不客氣地說：“那位子有人！”說著，卻又覺得有點不對，他放低筷子，抬頭向那人看著：“天哪！這是什麼？小彥！”
對麵的那個人從頸子上抓了一把，向上一掀，一個麵具被拿了下來，卻是小彥。
小繆一把搶過彥手上的麵具，仔細地看著。
那個麵具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人臉，而且和小彥一樣，是張男人臉。可是，麵具看上去卻像是真的一樣！麵具的質地細膩，極有彈性，薄薄的，不像一般的麵具那樣是橡膠做的，而是像一種極細膩的皮質。麵具的做工也極精細，雙眼的形狀和人眼的曲線一樣，眉毛一根一根，像真的人眉。嘴唇處留一個洞，在人套上麵具時，可以露出自己的口唇，而唇的形狀、唇上人中處的凹陷和嘴邊的法令線，也都極其細致，一絲不苟的。無論怎麼看，那個麵具都像是一張極逼真的男人的臉！
“你在哪裏找來這玩藝的？”小繆興奮得也不覺得肚子餓了，“像真的一樣！”
小彥用手指了指玻璃窗外對麵那個小店麵，“我剛在那裏買的。”
小繆咽了一口唾沫，“一定好貴吧？”
“不算很貴，比你們買的麵具價錢貴一倍吧！”
“劃得來呀！我也要去買一個！”小繆說著馬上要站起來，一副要衝出去的模樣。
“別去了，我買的是最後一個，老板說貨很搶手，都賣完了。”
“哎！”小繆長歎一聲，有點喪氣，不過他很快又興奮起來，“好哥們兒，你是不是可以把它借給我戴一戴？”
“當然可以，不過，要等萬聖節舞會以後！”
“現在不行嗎？”
小彥一把搶過麵具，“不行，我現在要收起來了，等明天晚上再戴。我警告你啊，不要把麵具的事告訴別人，否則以後都不借給你戴！”
“哎，好吧！真不夠哥們！”小繆又抓起筷子來，“不過，說真的，要是戴著麵具，穿一件高領的衣服，把麵具和頸子的接頭處蓋住，別人一定認不出你來！”
晚會那天，小彥等同寢室的人都走了以後，才慢條斯理地打扮自己。他采用了小繆的意見，穿了一件高領的白色毛衣，麵具戴上後，他把麵具底下和頸子相接的地方細細地用高領掩蓋住。他對著寢室裏唯一的一塊巴掌大小的鏡子看了又看，實在看不出什麼痕跡了，這才出門。
離得老遠就聽見小禮堂裏那低沉的略帶恐怖的音樂，禮堂門口也有紫色的燈光射出來。
小彥走到禮堂門口，正想進去，卻被門口做接待的幾個女生攔住了。
“今天是化裝舞會，你還是去化個妝再來吧！”一身黑衣，披著黑鬥篷，帶著黑色尖頂寬邊帽，化裝成小巫女的江雲燕用她那做道具的掃帚攔在小彥的麵前。雖然她戴著用羽毛做成的貓頭鷹臉的麵具，小彥還是一下就聽出了她的聲音。
“難道你認為我沒化裝嗎？”小彥笑著問她。
“難道你認為你化了妝嗎？”江雲燕學著他的口氣反問他。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可以讓你看看，但是，你不許叫，也不許告訴別人！”
“哼！”江雲燕從鼻子裏發出一下極輕蔑的哼聲，但是她接著就發出一聲尖叫：“啊！”她手中的掃帚驚得掉在了地上。
小彥衝著江雲燕做了個怪臉，走進了小禮堂，他聽見身後的那些女生在問江雲燕怎麼了，江雲燕沒有出聲，她一定是嚇呆了！
整個舞會上，小彥成了最受女生們歡迎的男生。
女生們幾個一夥地跑來看小彥，一邊和他聊著天，一邊用眼死盯著他的臉，小彥有時被看得臉紅，但是好在他戴著麵具，別人看不出來。
他很容易就請到女生跳舞。在他們係裏，男生的比例以絕大多數的優勢壓倒女生，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今晚就是最好的例證。
大二、大三的學姐們，今晚也放下了尊駕，懷著她們的好奇心來和小彥跳舞。她們當然不是真的喜歡小彥，或是小彥的舞跳得多好，吸引了她們，說實在的，小彥的舞跳得簡直可以說是糟糕。小彥心裏當然明白，她們隻不過是找個借口來看看他臉上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