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趟拳打下來,薑岩的渾身疲憊盡數消散,隻是身上的黏糊勁讓他有些不舒服。
薑岩來到流過村邊的小溪下遊,脫去衣服衝洗一身汗水,渾然不顧深秋溪水的冰冷。並非溪水無法影響到他,而是以溪水此刻的冰冷程度,薑岩完全忍受得住。
洗幹淨身子,穿好衣服,扛起一根粗長,約有五百多斤的火桐木,蹬蹬蹬便往村裏走去。
火桐木乃是大成國特產,其木質極為堅韌,內部蘊含大量特殊油脂,極易燃燒且耐用,火質又極佳,乃是鑄兵的絕佳火源。這火桐木主要靠它內含的油脂燃燒,所以新砍下來的火桐木最好燒。薑岩背上的這根是昨日多砍了,藏起來的,今日薑岩才將其扛回家。火桐木極為耐燒,就這麼一根大小,足夠一位鐵匠十日之用。
路上,幾個婦女挑著半人高的水桶來溪邊挑水。
這條流經薑家村的小溪,有一個很樸實的名字,就叫薑家溪。薑家溪乃是從山裏流出的水,溪水幹淨,水質甘甜,薑家村所有人的日常用水都來自於這裏。
“岩子又這麼早,喲,又找到了根火桐木,真是個好孩子!”
幾個中年婦女,每人提著一盞火油燈,迎麵走來。看到薑岩,便嗬嗬地打招呼,爽朗的大嗓門,傳出很遠。聽這話說得很習慣,顯然對方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個時間碰到薑岩。
“哎~!田嬸子早,幾位嬸子早!”
薑岩笑了笑,村裏人不少,但這麼多年下來,大家都很熟。
幾個人擦肩而過,身後隱約傳來談話。
“可憐的娃,打小就沒見過娘,就一個大老爺們拉扯大,真苦了他咯!”
“可不是,薑銅這混小子也真是,怎麼不再娶個媳婦回來,累得岩子這孩子打小就幹這麼多活!”
“噓!小聲點,讓小岩子聽到了怪傷心的!”
“唉,這孩子可真乖呐,你說我家六兒能有他一半懂事,我可就燒香咯!”
“那是,我們家山仔——!”
越走越遠,身後的聲音再也聽不到,薑岩微笑著搖搖頭。對於類似的言論,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聽過多少回,薑岩早已經不在意,反而每次聽到都覺得心中暖暖的,畢竟大家都挺關心他的!
想到自己的木訥固執的父親,薑岩眼中的堅定更甚。盡管自小就過得很辛苦,他也不會怪自己的父親,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付出了怎麼樣的辛苦。
薑家村是一個鐵匠村,村中上千戶人,家家都是以打鐵為生。薑銅隻是一個很普通的鐵匠,但對於薑岩,他是盡自己所能,讓薑岩得到最好的成長環境。
“岩子,今天你這火桐木賣不賣?”
一位黑臉大漢從窗戶中探出腦袋來對薑岩喊道。這大漢銅鈴眼,絡腮胡,在火紅的爐火下,跟個閻羅府裏的惡鬼差一樣,嚇人之極。
“謝謝十八叔,今天這根不賣,我爸那也要用!”
“嗯,那你去吧!”
“哎~!”
走過幾十戶人家,薑岩終於來到自家門前,門前一位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正好在開門。
“建新哥這麼早!”
年青人回頭看,天較黑,薑岩離他還有些距離,兩人看不清對方。但早已熟悉的彼此,當然立刻就認出了對方。
“是啊,銅叔昨兒又領了雙份的活,今天我要早點起來點爐火!”
“你又大早去砍火桐木?你不要命了你,青狼山那些野狼可凶狠狡猾的很呐!”年輕人叫薑建新,是薑岩鄰居家的孩子,同時是薑岩父親的徒弟。薑家村雖說家家都打鐵,但卻流行拜師別人家。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習慣,這樣的拜師行為有利於大家交流技術,提高大家的能力。大家誰也都不會留手,都會盡心盡力教導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