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蘭把縫好的衣服給小周,同時給小周一本《毛選》。
卓蘭:你讀讀《愚公移山》,我夾上紙條了。愚公能把一座大山搬走,你就不能下決心學好針線嘛。
小周不相信。
小周:愚公又不是神仙,咋能把一座大山搬走呢,說給誰誰也不信。
卓蘭嚇得拍了小周頭一下。
卓蘭:閉嘴!這是毛主席說的,不是我說的!
小周嚇得趕緊捂住了嘴,同時往外望望,小鍾早已走了。
卓蘭:愚公的確不是啥神仙,但愚公是個很有毅力的人。人有毅力了,啥事做不成。毛主席也沒說是愚公一個人搬走的,是愚公的子子孫孫和他一起努力,感動了上帝才搬走了大山。你呀,啥都好著呢,就是不虛心。不虛心害死人呢。
小周還是不服氣。
小周:我做好飯,照顧好政委就行了,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政委衣服破了,有大姐縫就行了。人也沒長八隻手,啥也要學,啥也要會呢。我再跟上愚公學針線,政委吃不好飯,是我本職工作沒做好。
卓蘭急得捏了小周的臉蛋拽了拽。
卓蘭:你咋不知道虛心些呢?你看人家小鍾多虛心,進步多快。
小周:革命分工不同。要不幹啥第十門市部牆上寫那麼大字,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卓蘭:不虛心,一輩子都進步不了!
小周拿著衣服和《毛選》出去了,跟著卓蘭聽見卓婭回來了,卓蘭趕緊去了卓婭屋。
卓婭正在看布景草圖,也沒和卓蘭打招呼。
卓蘭:你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對我有意見了?
卓婭還看著布景草圖,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卓婭:我才不會為無中生有的事情生氣呢。
卓蘭:還說沒生氣呢,你看你成天撅著嘴,能拴個油瓶子。
卓婭忽然放下布景草圖,顯出和解的樣子。
卓婭:姐,你要真怕我生氣,就幫我個忙,我就不生氣了。
卓蘭:幫什麼忙?
卓婭:現在你就跟上我走吧。
卓婭不由分說,拉著卓蘭就出了屋。
卓蘭想,先不管幫啥忙吧,你要達到你的目的,我也要達到我的目的。出了首長院子,上了馬路,卓蘭就開始問卓婭。
卓蘭:你是不是在悄悄談戀愛,連我都保密。
卓婭:談戀愛是正大光明的事,我為啥要保密。
卓蘭:我不信沒人追求你。
卓婭:追求我的人很多,隊伍都排到烏魯木齊去了。可是我要慢慢考慮。
卓蘭:那晚敲窗子的會不會是追求者?
卓婭:人都叫你嚇跑了,我上哪兒知道是誰。
卓蘭一下無從問起了。忽然看見司機班在前麵,卓蘭疑惑了。
卓蘭:卓婭,你來司機班幹啥?
卓婭:找孫老頭。
卓蘭:找孫老頭幹啥?
卓婭:學開車。
卓蘭又被嚇住了。
卓蘭:卓婭,你想過沒有,你這麼幹群眾會給你姐夫提意見。
卓婭:孫老頭今天開車出去,我就在路上學學,不說,誰能知道。
卓蘭真有些不高興了。這個卓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那件事還沒搞清,又給你弄了這麼件事,真是不知道替人著想。
卓蘭:我真是留不住你了,成天光擔心你惹禍了。
卓婭:姐,著啥急,等我嫁出去了,就和你一刀兩斷。
卓蘭瞋起了眼睛。
卓蘭:你也不小了,咋說話辦事還是這麼毛躁呢。你說句話,就不想想別人的感受嗎?
卓蘭有些傷心了。
卓婭一下摟住了卓蘭。
卓婭:姐,都走到這裏了。還說我成天撅嘴呢。你這張嘴拴兩個油瓶子都有富裕呢。
卓蘭被卓婭拉著往司機班走去。卓蘭真想甩手扭頭回去,可是還是舍不得讓卓婭傷心,就由她拉著到了司機班。
孫老頭好像早有所準備了,適時地將吉普倒出車庫。
卓婭:老孫,我把我姐叫來了。你說我姐答應了就行,現在我姐答應了,你可要說話算數。
卓蘭趕緊說。
卓蘭:我可什麼也沒說啊。
卓婭:不用你說,老孫說卓蘭來了就行了。
卓蘭有些無助地望著孫老頭。
卓蘭:老孫,你看沒事吧?
孫老頭:沒事。我在路上教她誰知道。
卓婭已上了車。卓蘭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吉普開走了。
剛才說話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範東嶺經過。範東嶺是來司機班叫車的,政委要出去一下。
剛才那些話範東嶺都聽見了。開始範東嶺還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拐進牆角,誰也看不見誰了,範東嶺身子貼著牆,仔細地聽著。聽見孫老頭說,我在路上教她誰知道,範東嶺一下就明白卓婭是學車。
範東嶺沒有像卓蘭把這事看那麼嚴重。如果真是那麼嚴重,他會走出去讓孫老頭不要胡來,然後讓卓蘭把卓婭帶走。範東嶺想,才出了敲窗子事,卓婭又迷上學車了,顯然對敲窗子事不在意。卓婭對敲窗子事不在意,豈非說明卓婭對方序文並不在意。
範東嶺十分肯定敲窗子的一定是方序文,雖然他不能猜出方序文為什麼敲窗子,但肯定方序文遇見了急事。會不會和他發現方序文和卓婭有來往,又告訴給卓蘭有關係?範東嶺現在可以斷定的是,不論卓婭和方序文之間有什麼,或方序文對卓婭怎麼糾纏,卓婭並不把方序文放在心上。
範東嶺又想起卓婭沾滿油泥的雙手和當時一臉的笑容。這時笑容浮上了範東嶺的臉。範東嶺一下對自己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