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蘭沒找到報告就是沒拿到證據,自知沒證據就別想從卓婭嘴裏問出什麼。她趕緊往師部辦公大樓跑,要和範東嶺商量商量。
卓蘭趕到範東嶺辦公室推門推不開,卓蘭想範東嶺大概關著門在屋裏看文件,就敲門並小聲喊範東嶺。屋裏沒人應聲。卓蘭正著急,小王走來了,小王說範秘書出去了。卓蘭問去哪兒了,小王說不知道。卓蘭更加著急,又趕緊往樓下趕。
卓蘭出了辦公樓,快步往方序文家趕去。卓婭找不見,範東嶺也找不見,如果找見方序文,她可以和方序文說清楚,卓婭糊塗,卓婭說什麼都不算數,結婚這麼大事要她當姐姐的點頭才算數呢。她還要嚇唬嚇唬方序文,說你幹啥呢!你想幹啥呢!你把卓婭拉下水就不是卓婭一個人的問題了,還牽扯很多人呢。你知道你這是啥問題嘛,是政治問題。你當了右派還嫌罪不輕嘛!我可告訴你,監獄空著的地方可多著呢。她不知道這麼說行不行,想找到範東嶺也是要商量一下這個問題,讓範東嶺給她定個口徑。嚇唬他歸嚇唬他,咱也不能因為要嚇唬他就說錯了話。範東嶺政治水平高。範東嶺定下口徑,該說啥,不該說啥就好把握了。
卓蘭離著老遠就覺出不對,門是關著的。卓蘭繼續往前走,看見門上掛著把鎖更是灰心了。卓蘭走到門前,甚至拿起鎖,才相信鎖是鎖著的。卓蘭急得出了一頭汗,自言自語說,這人都跑哪兒去了。
巴紮。熙熙攘攘的人流。
老藍走在擁擠的人群中。
老藍在人群中尋找著接頭的人。
猛地,他看見一輛吉普車前站著一個戴墨鏡的男子,帽簷壓得很低。男人脖子上圍了條布巾,布巾上繡了隻蝴蝶。
老藍走過去,掏出鐵皮煙盒,打開,裏麵放著一隻精美的銀蝴蝶。老藍取了一支煙遞給男子,自己也銜了一支。這時,車裏一個坐在駕駛座上的女子,用頭巾蒙著臉,見老藍和墨鏡接上頭了,就將一隻木匣遞出車窗。墨鏡接了,遞給老藍,老藍將木匣放進書包,然後看了看表,是下午四時整。
老藍走入人群。人群中一個用草帽遮臉的男子,麵前放著菜籃,一直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見老藍安全離去,這才上車。戴頭巾的女子立刻開動吉普,駛離巴紮。
那次小王從長途車站調查回來,在他的分析圖上記下了新的疑點。經過兩天的思考,小王覺得必須向老皮彙報了。就算自己的想法幼稚,但多少也能給老皮提供一些啟發。
小王向老皮彙報時,老皮像個木偶人一樣坐在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小王想,老皮這個樣子,心還不知道在哪裏呢。但是該彙報的必須詳詳細細彙報清楚。
小王強調說,那天在長途汽車站有兩男一女最值得懷疑。一個戴著墨鏡,帽簷壓得很低。一個戴著草帽,用草帽遮著臉。那個女的是用頭巾蒙臉。這三個人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因為這三個人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想辦法遮住臉,不讓人認出。
老皮從頭至尾都沒有插話。按習慣,老皮對感興趣的問題總是不斷插話,問這問那。小王也形成一個習慣,記牢自己要彙報的情況,記牢老皮從哪兒打斷的,這樣才不會漏掉任何一個細節,完完整整地做完彙報。
現在老皮一句話都不打斷,而且坐得那個木呆呆的樣子,一定是在考慮別的問題,而不重視他的彙報。
老皮就那麼呆呆地坐著,到小王轉身走了也沒說一句話。但當小王快走到門口,準備開門時,老皮忽然問了一句。
老皮:女人坐長途車走了嗎?
小王當時眼睛就閉上了,嘴巴撮在了一起。他恨自己怎麼忽視了這麼重要的細節。現在他當然無法回答老皮了。
方序文、範東嶺、卓婭是分頭先後走入師部大門的。沒人能判斷出他們是否之前見過麵,是否約好分頭先後回來,以不引起人們的注意。
他們都腳步匆匆,神情緊張。
方序文仍舊戴著草帽,提著菜籃。所不同的是,菜籃裏放著一塊上好的牛肉。方序文是第一個回來的。十分鍾後,範東嶺走進師部大門。
範東嶺將走進師部大門時,摘下墨鏡,放進口袋。他是貼著院牆走過來的。所以崗哨和師部大院裏的人都看不見他戴墨鏡的樣子。
卓婭是最後一個進大門的。卓婭邊走邊將頭巾放進書包。
老藍隱蔽在暗處,見三個人都回來了,這才放心離去。
卓婭進屋從褥子底下拿出報告,轉身準備出屋時,範東嶺進來了。
範東嶺:李秀雲回來了。是來保衛科說明孩子是她和方序文的。
卓婭還沒來得及驚訝,卓蘭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跟著卓蘭就進來了,並且關了門。卓蘭一眼就看見了卓婭手裏的報告,但她沒提報告的事。因為她已知道李秀雲去了保衛科。
卓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卓婭,你去哪兒了?
卓婭:被服廠。我去哪兒還受限製嗎!還要請示彙報嗎!
卓婭已經預感到什麼,眼淚一下湧了出來。
跟著,卓婭跑了出去。
卓蘭急得喊著範東嶺。
卓蘭:快攔住她呀。
範東嶺隻是站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