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新春佳節來臨之際,桃源中人恭祝各位書友春節快樂!
此時已是後半夜,東天的月亮剛從山畔升起,白家莊正沉浸在黑黝黝的夜色之中。
湯三娃來到秀蝶家南牆邊的柳樹下,側著耳朵仔細聽了聽,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音。他心知疲憊不堪的人們,早都進入了夢鄉之中。
他站在樹下看了看秀蝶家的院牆,院牆並不顯高。若不是自己要悄悄入院,隻需他往後退上十幾步,一通猛跑雙手借力就能攀上院牆。
他雙手抱住樹幹,手腳並用“蹭”一下跳到樹上,沒幾下就到了院牆上麵。
湯三娃站在院牆上朝下瞅了瞅,院內漆黑一片,東邊和南邊的窯洞裏,不斷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湯三娃放下心來,用雙手勾住院牆頂部,身子緊貼著院牆垂到院內,雙腳小心翼翼地落到地上。
雙腳站穩之後,湯三娃就像剛從苜蓿地的洞裏出來的鬆鼠一般,弓著身子、眨起耳朵在原地待了一會。他確認院內對他並無危險之後,才躡手躡腳地沿著南牆根向廚房窯門走去。
湯三娃試著用手推了推門,感覺裏麵該是用棍子頂著,他一時沒有推開。
他想,為了以防萬一,該給自己留條退路,便沒有在窯門前過多糾纏時間。他離開窯門,輕輕地走到院牆西邊的院門邊,從裏麵取下門栓立到門邊。
做完這一切,湯三娃又弓著腰來到南邊的窯門前。他耳朵貼著門扇仔細聽了聽,窯裏傳來秀蝶輕微的呼吸聲。
這聲音,若不仔細聽,還真以為窯裏無人。可湯三娃太關注秀蝶了,對她有著異乎尋常的細微觀察。一聽這聲音,湯三娃就知道炕上睡的是秀蝶無疑,心裏的那份高興勁兒,自然難以言喻。
親親,我的好親親,今兒一下午我沒見著你,我找你找地好苦呀!現在我深更半夜來看你,不會嚇著你吧?
湯三娃雙腳一前一後分開,蹲著身子紮了個馬步,好讓自己手腳都能夠用上力氣。但為防止自己因用力過猛,在寂靜的夜裏弄出點啥響動,他一手攥了門環,一手開始均勻地用力推起門扇。
農村莊裏的野貓、野鼠防不勝防。為防野貓、野鼠溜進廚房偷吃饃饃,秀蝶平常夜晚睡覺,都會用一根棍子頂住窯洞門扇。棍子的一頭撐著窯裏的門環,一頭撐在窯洞的土地上。
用這樣的方法頂門,對那些野貓、野鼠自然管用。但今夜要溜進廚房的,卻是一個體格健壯、力大無窮的壯漢,這根棍子就不再管用了。
湯三娃沒怎麼費勁,就把這根棍子一溜推著往裏滑去。待門推開一條縫隙,湯三娃便把手伸進去,摸索著捏住木棍輕輕拿起,無聲無息地進了窯洞。
窯洞裏比院子裏更加漆黑,湯三娃一聲不響地閉了窯門,複又轉身用手裏的棍子繼續頂住門扇。
他站在地上適應了一會窯裏的黑暗,饒是他平常膽大包天,此時雖已真切地聽見了炕上熟睡中的秀蝶發出的聲音,心卻猛然忍不住“砰砰砰”地亂跳起來。
他似乎突然之間懵了,不知道自己費盡心思這麼做,究竟是幹什麼來了!此時又能幹些什麼呢?
這都是啥時候了,若秀蝶被自己突然驚醒,當她看見炕頭邊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懵懵懂懂地還真以為自己是鬼呢!她要是失聲驚叫起來怎麼辦?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自己就有來無去。若是不把她弄醒來,自己又怎麼和她說說知心話呢?
唉!千思考萬思考,愣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手足無措的情況發生。
湯三娃把手伸進衣兜,掏出了那件粘著一絲自己汗腥味兒的綢褲。他感到綢褲是那麼綿軟,那麼光滑,那麼涼爽,但卻不知道如何當麵交到秀蝶手裏。
他捏著綢褲在原地呆了會兒,聽著炕上的秀蝶發出來均勻的呼吸聲,心裏反倒漸漸平靜下來。此時此刻,他心知確實不應該把秀蝶弄醒來。
罷了罷了,就把綢褲放到秀蝶的枕頭邊,自己還是悄悄地走吧。待明天清早秀蝶醒來了,她一定會發現這條綢褲的。她不用細想,便知道一定是他湯三娃送來的。等自己有了機會,再當麵跟秀蝶解釋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吧。
湯三娃踮起腳跟,在黑暗之中慢慢地摸向秀蝶睡覺的炕頭。
窯裏實在太黑了,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他一隻手摸到炕頭後,根據秀蝶發出呼吸聲的方位,又摸到了秀蝶的頭發和枕頭。
秀蝶頭發在他手指間的感覺真是美妙,湯三娃戀戀不舍地多摸了會兒,才用另一隻手把綢褲放到枕頭邊。
今夜他倆之間如此接近,自己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回去了,今後想起來還不把腸子都要悔青了?決不能放過這個機會,現在無論如何也要仔細看看秀蝶睡著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