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從他們被困,到我們站在英雄塚的這一刻,已經是五天過去了。在這漫長的五天裏,我真的是不能想像,身受重創的落邑和雪娘是怎樣過來的。
“流雲。”我輕輕地叫了一聲。他回過頭來,勉強對著我笑笑。握住流雲那冰冷的,在微微顫抖的手。這才發現,我的手也是一樣的冰涼。
我知道,他和我都在想同一個問題。
那就是____能從當世罕逢對手的黑主夜梟手裏逃脫,又帶著有身孕的雪娘。落邑,那個曾和流雲齊名的、夜一般深沉的男子,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來,流雲。”我拉過流雲,在一座塚的後麵坐了下來。順便拉過他的手,放在我的麵前。從身上摸出銀針,對著我的左手五個指尖紮了下去。看著由指尖凝起的血珠,先後落入 了流雲的手心裏。我右掌輕輕撫過他的掌心,那血珠連成一片向四周蔓延,就如一麵薄薄的鏡子。
我翻轉手掌,那一麵鏡子猶如有什麼支撐一樣,慢慢地豎在我們麵前。輕輕地念動古老的咒語,那一麵如鏡子般的血紅裏。映出了正在一個幽深的山洞裏,一手抱著雪娘,目光呆滯的落邑。隻看了一眼,我心口就是一痛,那個麵色灰白,正一動地躺在落邑的懷裏,沒有絲毫的生命跡象的雪娘。
“哇”的一口鮮血噴出,我知道,我已然受到了反噬。因為我犯了禁忌——在這個用心血,來感應血脈相連的親人的術法裏,任何的感情波動都是致命的。
不顧大驚上前的流雲,我勉強斂回心神,五指輕旋,那一麵薄鏡立時收縮,呈一個圓錐形,帶著幾不可聞的輕嗡聲,直向前飄去。
“走。”拉過流雲的手,一掠向前。
要知道,生死不明的雪娘,是無法感應到我的血的。就算是我動用了五龍珠的力量,如果說不能在片刻之內找到雪娘。一旦那血霧消散,已然受到反噬的我,我就再也不能感應到雪娘的所在。
那本就是耗心竭力的術法,更何況強敵在前,我已然答應了那藍將軍,要將流雲平安的帶回去。
那呈圓錐形血霧漸漸變小,然後了無痕跡地消散在空氣裏。這時的我們已然跟在它後來到一座龐大的孤塚前。我放開了流雲的手。
隻見流雲的眼中閃過一絲光,然後圍著那座塚轉了兩圈。最後,在那塊墓碑前停了下來。
和這裏大多數的塚一樣,這是一座無名塚。上麵也隻寫著死者逝去的日期和時間。
除了這座塚比起其他塚稍微大一點之外,我看不出它有任何異樣之處。隻不過那血霧既然在這裏消散,就證明落邑和雪娘就在這附近出現過,又或者說,現在的他們就停留在這附近的某一處。
看著流雲圍著這座塚轉了一圈又一圈,我隻是皺了一下眉,將眼光轉向了別處,那座墓碑,不象是被人動過。就連墓前的青草,也不見有絲毫被踐踏過的痕跡。重傷一如落邑,又如何可以做到不驚輕塵?
看著我皺起的眉,流雲隻是衝我微微一笑,也不解釋。隻見他後退幾步,雙掌交錯,連連擊在墓碑之上。隻見那塊墓碑,在連連經受了流雲幾掌之後,竟然屹立不倒,最後竟然慢慢地陷了下去。然後有一道直通地下樓梯,就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這。。。。。。。。”看著眼前的一切,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就是當年淩之一族避開劫難的處所。也是曆代的王才能知道的秘密。現在你明白這裏為什麼會是禁地了吧!早在 落邑臨行的當晚,我告訴了他。”
看著瞠目結舌的我。流雲隻是握緊了我的手:“走吧,雪娘和落邑還在等著我們。”
一走入地下,剛踏出那個樓梯,那塊墓碑就緩緩地上升,而我就看到了正坐在地上,緊緊抱著雪娘的落邑。
“落邑。”
“雪娘。”在兩聲驚呼裏,流雲和我雙雙掠向了他們。我順手從落邑的懷裏強行奪過雪娘。流雲的手向落邑手腕按了下去。
“雪娘。”抱著沒有一絲溫度的雪娘,我的手,連同我的心都在發抖。竟然不敢按上她的手腕。
“來,讓我看看。”在確定了落邑有傷勢之後,流雲掠了過來。一手按上了雪娘的手腕。眉頭也深深地皺了起來。
“你們放開,放開,雪娘她是我的,是我的。”一旁的落塵呆立了在片刻之後,發瘋了一般的上前來和我搶雪娘。
“落邑,你瘋了!”我蹙著眉,隻一揮手,他就飛了出去。
“雪娘啊!”跌倒在地上的落邑,再也抑製不住,一口鮮血狂奔而出。流雲掠上前去,連點他幾處大穴:“怎麼辦?這樣下去他會走火入魔的!”
“雪娘不是沒有的救,隻不過。。。。。。。。”放開雪娘的手腕,我看了看流雲,眼裏有沉吟的光。
是的。那一掌擊中雪娘的心髒,隻不過稍微偏移了一線,也就是這一線,所以現在的雪娘,也是因為昏迷,就隻剩下心口處一口微弱的氣而已。
“先救雪娘。” 流雲明白我的意思,堅定地說道。
雪娘是要救的,隻是方才為了不拖延時間,在尋找雪娘和落塵時。我用了以血為媒的術法,而深諳此道的黑主夜梟,想來已經知道有人闖入了狐之塚。
可雪娘危在旦夕。若不馬上施救,可能會就此喪命。所以我看著流雲,他又點點頭。於是我歎口氣,將雪娘交給流雲,在呆若木雞的落邑麵前蹲了下來:“來,落邑,你看著我的眼睛。我要和你說話。”
而那個曾經是豐神秀姿、笑傲天下的落邑。此刻隻是呆呆的,看也不看我一眼。整個人都沉浸在失去雪娘的極度悲痛裏。
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人生死相許?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聽著落邑,雪娘她現在沒事。我先解開你的穴道,但你要和我保證,你不能太過激動。因為要救雪娘的話,我需要你的幫助,也隻有你,才能救得了雪娘。你明白嗎?”看著他聽到雪娘未死,霎時回過來的眼神,殷切地望著我。
我點頭,又囑咐道:“你要記住,不能激動知道嗎? 雪娘的命現在就握在你的手裏!”
看到他點頭,我伸手解開了他的穴道。
“流雲,現在就看你的了,我們四個命從這一刻起,就連結在一起了,我要你的保證:不管什麼樣的情況下,不到萬不得已,你都不能親自涉險。否則的話,你失去的,就不單單是我,還有落邑和雪娘,你明白嗎?”
看著將雪娘平放在地下坐好的流雲,我又一次叮囑道。眼下雪娘的這種情況,隻有動用我體內五龍珠的力量,才能救回雪娘。
要知道在遠古時,商雪隱就是動用了五龍珠的力量,救下了垂危的龍軒之,並結下了一段孽緣。
這當然是因為,商雪隱存於五龍珠的記憶告訴我的。但我也明白,以我眼下的情況,來動用五龍珠的力量,是有些勉強的。且不說五龍珠由商雪隱隨身多年,與她早就心念息息相通。宛若她的另一半生命。而我持有五龍珠的時間並不長,那種隨心所欲的默契自然沒有;力量強大到超出所有人極限的五龍珠一時失控,那種結果,一定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再說了,現在眾敵環侍,黑、白二主更是虎視眈眈。還有我初有身孕的身子。
“雪隱,你要且記:忘掉仇恨!天下蒼生從來平等,萬物皆有情。身為守護者,恨是第一大忌。要用一顆慈悲憐憫的心來包容一切,你明白嗎?”想起當日在吞下五龍珠時,耳邊曾感應到的女媧娘娘曾說給商雪隱的話。我心裏浮出一絲堅定:眾生平等,就算今天在我眼前的不是我的妹妹,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我都會救他。因為,我們不能剝奪任何人,生存在這個世上的權利及希望。
“那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如果沒有了你,我也不在乎這條命還是否留不留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