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飯時分 ,全程共換了第三次馬的我和漠天,終於都來到淩之一族的營地。
轅門外 “公主。”有人上前。 “帶我去陣前,馬上。”再也顧不上多話,我一把抓過他。 兩軍陣前 隻看了一眼,我的心都絞了起來。遠遠望去,連綿數十裏的原野上,到處都是血和火的痕跡。喊殺聲,刀劍碰撞的聲音,聲聲刺耳。
那一瞬間,我長身而起,掠向了正在糾纏廝殺的兩族戰士。而身旁的漠天也是毫不停歇。緊緊跟了上來!
那一瞬我顫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們還是遲了,遲了啊!”緊緊抿著唇,我身形如輕煙掠過,停也不停地直奔戰團的最中央。有一絲不可抑製的殺氣,漫上了我的眉角。
跟著我就看到了已然受傷的流雲,看到了眼前的那一幕。
一個身著華服的老者,正一招快過一招地攻向流雲。那揚起的掌風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殺氣和霸氣,招招陰狠致命。而已然受傷的流雲,正在他淩厲的攻勢下步步敗退。隻一個疏忽,那老者又是右掌輕劃而出,有些斜斜地掠了過來,那速度並不快。一如悠閉的舞者,帶著輕舒長袖的優雅。但是我卻知道,那一掌有如鋪天蓋地一般。不管流雲怎麼躲,從哪個方向閃,都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如果是他那一掌真的打到流雲的身上,那麼流雲起碼半條命都要給了他去。
那一瞬我的心中又驚又怒。這個人,他竟然敢這樣的對流雲橫下殺手。有一絲殺氣在我眼中閃現。我不能容許任何人在我麵前傷了流雲,而他。。。。。 。
那一刻不容我多想,右手五指伸出,凝聚在手中的力量,有五色光華閃耀。灼灼的光影有如一把有形的長劍,堪堪幫流雲擋住了他那致命的一擊。跟著左掌毫不停歇地直攻他的心口處。這才解了流雲之圍,見到我前來,流雲身形一頓,退出了戰團。 幫流雲解了圍的我衣袖輕揚。左手又再擊出,凜冽的掌風和劍氣纏繞著那個黑色的身影。就這樣停也不停地我一口氣攻出了數十招。
而那老者猝不及防之下被襲,倒也並不驚慌。隻見他冷哼一聲,身形一側,雙掌一揮向我攻了過來。 而我身形一旋,又再掠起。手中五色光茫閃動。趁他上招用盡下招未接之時,我左手長袖拂過,他揮出左掌來擋,而我中途變招,五色光影一收,右掌一旋擊出。正中他的心口。他踉蹌後退,不等他反應過來,我左掌又到,眼看就要擊中他的身體。 就在這時,有漠天略帶驚恐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父王。”
那聲音乍一入耳,就有白影閃過,擋在了那人身前。是漠天,我心念一轉,五指一旋左掌收回。然而就在這時,掌風呼嘯。那個被漠天擋在身後的人,一掌擊出正中我的心口。而毫無防備的我連續後退數步,一口鮮血噴出,流雲上前扶住了我。
“雪吟。”我又聽漠天叫了一聲。
我緊緊抓住流雲的手:“我的肚子,痛。” 有東西沉沉下墜的感覺,有密密麻麻的汗水,瞬間濕透我的衣衫。而我一手捂著肚子。一隻手緊緊拉住流雲的手,皺起眉來:“痛。” 在撕心裂肺的痛楚裏。感覺有濕熱的液體流了下來,滲透了我白色的衣衫。
“雪吟。”漠天上前走了一步。
而流雲理也不理,隻一彎腰就抱起我,往營地方向掠去。
“勝衣。”我聽到身後又傳來漠天帶著絕望的聲音。 而流雲腳步加快停也不停,轉瞬間就離開了那個滿是血和火的地方。 痛得幾近模糊的意識裏,我隻是喃喃叫著:“孩子,我的孩子。”
夢,又是一個綿長的夢。夢裏,又是那個叫龍軒之的男子。 強悍地、瘋狂地、帶著說不出的痛楚的臉,出現在我麵前:“雪隱,你等著我,我就快可以出來見你。”
混著說不出的痛,這夢也是說不出的清晰。也是第一次,我終於說出話來。用我的聲音,我的思維。淡淡地,帶著說不出的冷:“我不叫雪隱,我叫雪吟。”
那個夢裏的人明顯的一怔:“你不是商雪隱?這天上地下,除了商雪隱,還有誰會有這張臉?還會有誰敢用這種語氣和我就說話?你還敢說你不是商雪隱?哈哈”
那張臉瘋狂地笑著:“雪隱,你就那麼想避開我?想得連自己是誰都不敢承認?”
“商雪隱已經死了。”我靜靜地說道,帶著說不出的悲憫和疲憊:“難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你不願意承認。時至今日,你仍有力量衝破封印,而不至於煙消雲散。是因為商雪隱將生的機會留給了你。在當日設下封印,並成功封印你之後,這世界上就不再有商雪隱這個人了!”
“你說什麼?”帶著不可置信的瘋狂,那人說道:“你憑什麼說雪隱已經死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是因為商雪隱用她自己的血,用淩之一族守護者最純潔的血。將你的靈魂守護至今,才使你的靈魂在封印裏,不至於煙消雲散的?”
“我不信,我不信,雪隱她一定會等著我的。一定會的。”那個聲音帶著說不出的瘋狂:“千秋萬世,至死不渝!”
“你又什麼時候相信過她,就連她的心?你可對她說過你愛她?” 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在我心中漫過,其實沒說又怎麼樣?就算說過了,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的漸行漸遠? 夢裏輾轉,這又是什麼地方?小小的臉又是誰?
“媽媽,你不要我是嗎?”媽媽?這是我的孩子? “怎麼會?媽媽怎麼會舍得不要你?”我心疼地捧著他的小臉
“可是你現在就不要我了啊!”他帶著一臉的淚水,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
“什麼?你在說什麼?我們都在等著你啊,媽媽,還有你的爸爸,我們每天都在等著你啊,怎麼可能不要你?” “那如果下次,我是說下次再有機會做你孩子的話,你還會不要我嗎?” “不會,永遠都不會的,我在等你,天天都在等你啊!”看著瞬間遠離的小小身影,我的心痛了起來:“不要走啊!”
“不要走啊!” 我猛地坐了起來。
“雪吟,雪吟。”是流雲的聲音:“醒醒,怎麼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沒有了是不是?”看著不回答的流雲,看著用一種說不出的悲哀,靜靜地望著我。我一把鬆開了抓住他的手,雙手抱著頭。身子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最終,我還是失去了他是不是?最終,我還是沒有辦法留住他是不是?都是我的錯啊!”
“雪吟,你聽我說,這都是個誤會。漠天他也不想的,孩子還可以再有的是不是?隻要你願意,你可以馬上去找他,然後一生相守。至於孩子,你想要生多少個,都是可以的對不對?” 流雲輕輕地攬過我的頭,靠在他的身上。
“隻要你能好好的,你想要怎樣,想要和誰在一起都沒有問題。你知道嗎?從來,我就隻想要你開心。”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身子,帶著不甚明了的心痛。 “孩子?再有?”我鬆開了雙手緊抱著的頭,有一絲茫然在心裏沉沉浮浮: “不會了,不會再有孩子了。也沒有什麼以後了。”
是的,沒有了孩子,我和漠天也就沒有了以後。你看看,這宿舍和詛咒的力量是何其強大?終於都用最殘忍的辦法,將我和漠天從彼此的身邊拉開,漸行漸遠。
本以為還有孩子、本以為還有希望,所以明天一定會更好!本以為,我可以在釺琰的目光裏可以走得更遠、做得更好。等我做完要做的,就可以牽他的手,再不用放開。可是,就是這樣卑微的願望,上天都不願意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