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漸起,明月東升,月華傾灑在山巔雪蓋之上,一片銀裝素裹。
看著那輪渾圓之月,李諺似乎略有著急,匆匆登上祭壇。不顧身體疲憊,星力空虛,再次運功起來。這裏地方廣闊,隻見他腳踏天罡,手指北鬥,一聲疾斥,自祭壇中央升起一座青銅大鼎來。
與祭壇形似,鼎身上圓下方,高五尺有餘,口闊近三尺。上圓刻山川草木,下方刻猙獰異獸,鼎中央又有怪獸,獸首刻魚鳥古篆,是為:饕餮。
鼎中又有一物,黑色長條,尺許,正中刻鳥篆陰文:如意。李諺將其拿起,輕撫其麵,口中輕道:“老朋友我們又見麵了。”那尺仿佛通靈,竟傳出陣陣輕鳴之音。
唏噓良久,轉頭對二小道:“當年大禹王治水,九年不成,天下罹難。”姒菲搶先開口:“我知道,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姒非給我講過。”
老頭憐愛的點點頭,又道:“後來禹王機緣巧合得天之助,采天下之精金,煉製如意,丈量天下水勢,一十三年乃平。後輾轉遺落與昆侖,為我教先輩尋得。”
說完又將其放回鼎內,再次抬頭看看明月,吩咐兄妹離開祭壇,他自己盤膝坐下。左手平掌放於臍下三寸,右手捏劍訣豎於胸前。雙目微閉,口中念念有詞。自其指尖冒出一朵火花來,緩緩飛向大鼎,一旦接觸,便蔓延開來,火光大盛,包裹住整個鼎身。
旋即周圍溫度漸升,積雪融化。
姒非見到師傅施展神通,開口問道:“師傅,原來你也有火啊?你在幹什麼?”
李諺輕哼一聲,沒好氣道:“也?我這火名三昧,乃領悟易理至最高境界的識海之火,與你那與生俱來的本命之火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聽語氣似乎帶有嫉妒。”
側耳傾聽稍許,又道:“當然是煉製兵器,你們整天空著手,成何體統?不知道還以為為師小氣呢?”忽然鼎內似有動靜,似有似無的悲鳴傳來,亦有金鐵撞擊之聲,連整個大鼎開始晃動。
李諺長歎一聲,對台下二人叫道:“咬破舌尖,逼出一口心頭血,噴與火中!”,接著有大吼:“快!”
姒菲很不情願咬舌痛楚,還待一番撒嬌,被他一聲大喝,不由自主和哥哥噴出一口血於鼎上。
大鼎安靜下來,悲鳴之聲消失。兄妹倆有大禹王的血脈,得到了如意認可。
二小不敢有所動作,害怕打擾到師傅,現場靜謐下來,隻有高天明月照耀依舊。
良久,一聲輕鳴拖著長長尾音夾雜著無限留戀響徹山巔。接著就是一聲脆響,大鼎中傳來金戈之物的折斷聲。
大火猛然熄滅,巨鼎由亮紅逐漸轉成青灰。
姒非一聲悲呼“師傅”奔向祭壇,原來靜坐的李諺此時已是白發蒼蒼,皺紋滿麵。
真是英雄彈指老,白發生。
千年的時光抵擋不住這一刻的錘煉。
李諺隻是笑笑,擺脫徒弟遞過的雙手,顫顫巍巍的站起,招呼姒菲上來,三人看向鼎內。此時鐵尺不見了,裏麵變成了兩件物事:一把菜刀,一根小棍子,顏色純黑,泛著光澤。
菜刀中規中矩,柄身一體。刀麵長五寸,寬三寸,厚一分,整體長方形,後角略有斜拉。刀柄剖麵橢圓,有交錯刻紋。柄身連接處下方半寸有鳥魚篆——饕餮。
李諺示意姒非拿起,右手輕握,完全貼合,竟有血脈相連之感,壓手厚重。
姒菲早已不奈,知道那根不足一尺的小棍子是自己的,很不滿意,這麼小的棍子給我有什麼用,伸手欲拿起,竟是未移動分毫。她這動作驚動了二人,哥哥滿目鼓勵,師傅笑意吟吟,還有點幸災樂禍。
姒菲不服氣,灌注神力與雙臂,堪堪將其提起,咬牙切齒提離巨鼎,一個趔趄,“蓬”,砸到地麵,插入玉石板一半有餘。
這次可把姒非震驚了,妹妹那神力可是無人能及的,放下菜刀,伸手握住,運星辰之力,暗喝一聲“起”……
絲毫未動……
二人疑惑不解,看向師傅。
老頭雖青春不在蒼老異常,可頑皮之心未減,促狹道:“小丫頭,神力不靈了吧。”說完哈哈大笑,牽動內傷,又咳嗽不斷。
看到二人投來關心目光,半晌才道:“這根混鐵棒就是量水鐵尺化身,隻有一星用作菜刀材料。就這,那菜刀還重愈二十斤。”說完拔下一狠白發,用指甲掐著尖尖位置比劃。
又道:“量水鐵尺集九州之精金,蘊含天下之氣運,靠蠻力是拿不起來的。
然後指指姒菲的胸道:“小姒菲,要用心,你舞動的不是混鐵棒,而是自身的信念和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