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8點,大鳥市第五人民醫院,來了一位清瘦的老者,帶著一個中年男子,下了車,院長早等候在那裏,見了來人,忙迎上前去,將老者引到會議室。郝武和趙亮已經坐在那裏,見醫院院長對一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頭十分謙恭,覺得奇怪。那老頭就像鄰家大爺一樣,衝著趙亮他們招手示意一下,說道:“報紙上的報道,我看了,你們再把詳細經過說一遍。”
郝武怕自己說不清楚,就要趙亮講。趙亮是親曆者,看這個老頭是來捐款的市民,也不緊張,稍微理了一下思緒,將當天的遭遇說了,又對老頭說:“大爺,謝謝你,我們郝武老板確實再也拿不出錢了,你們多盡一點心意,才能保證救活農民英雄。褚三娃和丁牯牛家裏都很困難,我們也是走投無路了。真是後悔當初不該衝動,去多管閑事,唉!”
那老頭問道:“後悔嗎?”趙亮回答道:“大爺,不瞞您說,後悔肯定後悔,眼下這些部門都在踢皮球,聯防大隊的業務明明歸公安管,他們開的車都是警車,可是派出所卻說聯防隊的編製屬於街道辦事處,街道辦事處又說聯防隊員是臨時工,他們也不負責,您說能不讓人寒心後悔嗎?這麼多部門領導的思想覺悟,怎麼不如像您這樣的老百姓呀?您看,昨天,市民都捐款3萬多元呀。”郝武說道:“我們農民,憑著樸素的直覺,做點事情,覺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想不到現在他們還在包庇強奸犯,說他們是***大爺,你說說,這世道!唉,算了,多說無益處,隻希望老天爺保佑,我的兄弟們早日恢複健康。”
大爺聽完,示意那個中年男子掏出1000元現金,遞給院長,說道:“作為一個市民,我為有這樣的農民英雄而激動和驕傲,捐獻這麼點錢,隻是一個小小的心意。兩位小兄弟,你們作為外來務工人員,路見不平,見義勇為,其實大鳥應該感謝你們,不能讓你們感覺到委屈。我相信,凶手一定會得到嚴懲,英雄一定會得到最好的治療。你們放心,如果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將是大鳥的恥辱,大鳥人將會顏麵掃地!”說著,老者拿出一張報紙,遞給院長說:“這是今天的大鳥生活報,你們好好學習吧。”
趙亮聽了,心裏感動:大鳥市民,多麼懂道理呀,有情有義,真了不起。正在感慨間,那老人在院長的陪同下,離開了會議室。
老者走了不到十分鍾,一輛標著大鳥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救護車閃著緊急救護燈,開進第五人民醫院,下來了十來個人,原來,是衛生局局長,親自帶著第一人民醫院赫赫有名的相關各科專家路由香、梅曉波、章不凡等,來與第五人民醫院的專家一起,為民工英雄會診,被五醫院的院長熱情地接到辦公室去了。聽完簡單的情況介紹,衛生局長當即決定,組成特別搶救小組,由衛生局局長親自擔任組長,不惜一切代價,搶救英雄民工的生命,所需醫療費用,由醫院全部承擔。
趙亮見事情有了轉機,忙到外麵報攤上買了幾份報紙,同城幾家報紙都報道了民工麵臨停藥危險的消息,其中,最突出的是大鳥生活報,頭版轉重點新聞版麵,就是報道的這個事件,首席記者周武英,用充滿感情的語言,詳細報道了見義勇為的民工,因為無錢治療,麵臨著停醫停藥的危險,各個相關部門不但不承擔責任,反而表現得十分冷漠。報道呼籲廣大市民積極捐款,幫助農民工。看了之後,趙亮對於周武英充滿了欽佩,自己以後如果進入生活報,要多向周武英學習。
趙亮不知道的是,此報道像火星扔進了油鍋,引發軒然大波。生活報社的熱線電話,被打爆了,三個人輪流接電話都忙不贏。一撥撥的市民,到醫院和公安局抗議,不少人到醫院捐錢。大鳥人有的就是錢,出了這樣的勇敢民工,大家都很慷慨,很快,醫院捐款達到50萬元。
市公安局信息靈通,局長安德仁在上午8點半,就接到衛生局長的通報:“老頭子到醫院看民工去了。”老頭子便是********,年近57歲了,雖然離退休還有幾年,但是身體一直不好,長期在養病,很少管事。市裏麵的事情,一般是市長做主。這次,老人家親自到醫院看望民工,並沒有通知公安部門,安德仁壓力很大:必須盡快行動,改變被動局麵。上午9點半,********的批示傳過來了:“是是非非,在群眾心目當中,一目了然。有關部門不要再掩飾,要坦然麵對問題,積極改正錯誤,盡一切力量,搶救見義勇為的民工兄弟。”此時,安德仁已經將班子成員召集到了會議室,他迅速地傳達了書記的指示,要求各個下屬單位立即落實。最後,班子會議做出三個決定:一是局裏成立專案組,從重從快偵辦聯防隊長強奸案件和民工被撞案件;二是迅速派出主管後勤的副局長,帶領紅光鎮派出所長慰問受傷民工;三是全市公安幹警,迅速開展為受傷農民工獻愛心活動,安德仁局長當即帶頭捐獻出300元。最後,安德仁局長吩咐宣傳處,把局裏的三點意見形成通稿,要做到報紙有文,電台有聲,電視有影。宣傳處長知道局長說一不二,啪地一聲站起來,敬了一個禮,說道:“保證完成任務!”便緊急轉身去落實。
此事發生在高山區,高山區區委書記吳三海剛開始以為是個普通刑事案件,沒有放在心上,卻不料市裏媒體全部介入,擴大了事態,導致********親自批示,弄得吳三海非常被動。本來一直在傳,市長馬上要轉任內地某省,上麵初步決定調吳三海到市裏麵做常務副市長。眼下麵臨這個突發事件,處理不好,隻怕前功盡棄。又聽說一大早********親自去看了民工英雄,吳三海更是手足無措,恨自己敏感性不強,思想政治覺悟不高,在辦公室坐立不安,了無頭緒。突然,他想起了上次在皇都,有人推薦了一個策劃大師,叫做王作仁的,人情練達,洞悉世事,窮通陰陽,精於術數。當即翻出電話簿,屈尊請教。果然,王作仁非比尋常,一番指點,吳三海茅塞頓開,連聲道謝,並約定,此事平息以後,專門設宴招待大師,當麵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