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趙亮在辦公室,邊等新聞線索,邊等楊勤通知。十二時許,楊勤電話來了,說她爸爸楊乾坤和龍丹丹的爸爸龍憲法到了,要他到樓下興業茶樓去見麵。
梁芷見他接的是女生的電話,一定要跟著。趙亮反複說明不是采訪,要她在辦公室守著熱線。粱芷有強脾氣,越不讓她做的事,她偏要做。梁芷生氣地問道:“人家一定要采訪才能和你在一起嗎?”趙亮沒有辦法,帶著梁芷,到了茶樓。
抗洪過去一個多月,楊乾坤雖然看起來還是黑瘦黑瘦的,但是精神頭好多了。趙亮見了,親熱地上前打了招呼。楊乾坤見了粱芷,發了一下呆,聽說是趙亮的實習生,忙親熱地打了招呼。楊勤忙她們坐下,叫來服務員,點了一壺花茶。楊乾坤指著旁邊一個50多歲的漢子說:“這是龍憲法龍叔叔,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隻見龍憲法雙眼紅腫,全身無力地蜷縮在沙發上。幾年不見,他臉色黑亮,顯然是腫脹所致,肚皮更大了,看來,肝炎病沒有治好,這麼熱的天氣,戴著一頂破舊的軍帽。趙亮想起了龍丹丹,便說:“噢,對了,龍叔叔,你女兒龍丹丹,在大鳥大學上學,暑假沒有回去,你是來看她?”
聽他說起女兒,龍憲法紅腫著眼睛,不禁抽泣起來,話都說不清晰。楊乾坤幫他說:“前天學校打電話到村裏,說是開學都一個星期了,丹丹都沒有來上學,問是不是在家裏有什麼事情。他嚇了一大跳,孩子根本就沒有回去呀!他沒有辦法,當天就趕到縣城找我。這是大事情,他也找不到別人幫忙。我得幫他,趕緊請假過來了。你做記者的,見多識廣,所以先見見你,請你出出主意。”
龍憲法這才哭泣起來:“她到哪裏去了?我苦命的丹丹呀。”
眾人的神色驟然緊張起來。想不到還是粱芷鎮定一些:“龍丹丹就是上次來找工作的那個女孩子吧?那和我是校友呀!這樣吧,我們先去學校打聽一下情況再說吧。她有可能到到同學家裏玩,遲回了,或者在哪裏旅遊去了,也有可能。以前就有其他學生出現這種情形的,你們也別太擔心。學校很多領導我都熟悉,校團委肯定很重視這個事情的,我帶你們去吧。”說罷,起身就要眾人跟著走。
趙亮想不到,平日裏看起來嬌裏嬌氣的粱芷,還有這等殺伐決斷,看來人都是多麵性的。
一行人趕到大鳥大學,見到了經濟學院的輔導員伍愛兵。
伍愛兵害怕他們是來鬧事的,十分緊張,結結巴巴地說:“我代表大鳥大學校方,和你們通告一下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本校6月22日放假,學生一律不準留校,一定要留在校內的,都和學校簽訂了合同,在此期間發生的任何問題,都要自我負責。我們了解到,龍丹丹同學放假以後,在學校呆了5天,就離開學校了,我們以為回家了呢!”
龍憲法聽了,幾乎癱瘓在地:“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就不見了呢?明明是在學校不見的,你們就不能幫我找找嗎?”
伍愛兵說:“學校放假了,學生是成年人,出了什麼事情,概不負責。”
楊乾坤說道:“吳老師,現在不是談誰該負責的時候,關鍵是要找到龍丹丹。我有幾個想法,和你說說,一個是我們想到龍丹丹的宿舍去看看。再一個,學校起碼應該到公安局報案,在媒體上登尋人啟事。”
伍愛兵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到宿舍去,可以考慮,報案,我向上級彙報一下,登尋人啟事,由於是在假期失蹤的,還是家長出麵比較好。”
趙亮說:“算了,尋人啟事就不用登了,你們學校也不用出這個錢。我找幾家媒體來報道一下,比尋人啟事的效果好。”
伍愛兵見狀,就帶這幾個人,到龍丹丹的宿舍去。
正好是晚飯時間,龍丹丹的室友都在,見了龍憲法,都關切地圍上來,了解詳細情況。聽說龍丹丹並沒有回老家,不禁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議論起來:“丹丹說是要去找工作的,好掙一些學費。”
“她是6月26日離開的,說是找到了一個文秘的工作。”
趙亮急切地問:“是什麼公司呀?”
那女生回憶說:“她也沒有細說,隻是說這個公司是賣鋼材的,每個月給她2000元工資,她走得很急,說馬上要跟公司領導出差。”
趙亮問:“她是在哪裏找到的工作?”
女同學說:“在九眼橋勞務市場,因為她那幾天天天去。回來還要告訴我每天的詳細情況。這個我知道。”
粱芷就詳細地問了一些情況:是不是其他同學都回來了?有沒有要好的同學?有沒有男朋友?龍丹丹的室友們都認真地回答。種種信息表明,龍丹丹是在九眼橋勞務市場,找到工作以後,才下落不明的。必須要到勞務市場去探明究竟。見天色已晚,大家約定,第二天一大早,到九眼橋勞務市場去找找線索。
因為家裏人來了,楊勤便打了電話給劉雪花,要她一起聚一下。想不到劉雪花叫苦連天:“對不起呀,我現在忙死了,今晚好不容易約好了一個大人物,開拓市場不容易,請你一定和你老爸解釋一下。哦,對了,不年不節的,你老爸來幹啥?”
楊勤著急地說:“哎呀,我們一個老鄉,龍丹丹,在大鳥大學讀書,開學都十來天了,不知去向,家裏和學校都著急死了。我爸爸陪她爸爸來找人的。”
劉雪花說道:“叫龍丹丹?你把詳細情況告訴我。正好我們有個老鄉,在這裏混社會,有點頭臉,路子野,我請他幫忙打聽一下。如果是著了壞人的道,他一般會打聽出來的。”楊勤將基本情況說了,便帶著一幫人去吃晚飯。
次日上午,一行人早早地趕到九眼橋勞務市場,隻見市場裏外擠滿了人,熱鬧非凡,一些民工模樣的人想省錢,不想進市場,站在過道邊,在市場外張望,見了趙亮一行,紛紛自我推銷:“老板,要廚師不?我是老廚師了。”“老板,要小工不?我有十幾個兄弟。”“老板,我可以做保安!”
在一片哄鬧聲中,來到市場門口,趙亮將采訪證件遞過去,很快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跑過來,歡喜地叫道:“趙大記者,久仰久仰。我是這個市場的主任,叫做曾向前,快請進來,請進來。”
落了座,服務員便端上茶來。趙亮顧不得喝茶,徑直對曾向前說:“曾主任,這幾個人,是我們的讀者,到報社反映,他的女兒,是大鳥大學的學生,在你們這裏找工作失蹤了。大學生失蹤,不是小事,報社準備就這個問題,專題向市裏麵彙報,所以先派我來調查一下。”
曾向前一下子愣住了:在勞務市場求職的,一般都是沒有文化的打工仔,也曾有因為被騙鬧糾紛的,也有因為失蹤鬧糾紛的。比如有些OK廳的老板,黑了良心,來找一些內地來的年輕姑娘,騙她們說去工廠打工,一車拉到OK廳,身份證先扣下來,大門一關,強逼著接客,若有不從,輕則威脅,重則打罵,時常鬧出傷害案件,甚至出現人命官司。
一般的人,上當受騙,隻得自己忍受,也有個別人有法律知識,曾到有關部門反映情況,有人追查到勞務市場,不過市場方麵都以招聘方有正規的手續,推脫搪塞過去了。一則的確OK廳老板也有手續,二則苦主都是底層人員,對於法律不懂,也無人幫助出頭,市場方僥幸逃脫連帶責任。其實,那些ok廳老板是這個市場的常客,經常來騙姑娘,曾向前因為與他們私下有協議,每個人抽取50元人頭稅,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眼下涉及到女大學生被騙,又有媒體參與,可不是鬧著玩的。曾向前嚇得汗水直冒,這事情弄得不好,隻怕把以前的事情都要弄穿。他忙要辦事員拿來6月份的登記檔案,一頁頁地翻看,心裏頗為緊張,生怕龍丹丹也是和那些姑娘一樣,落入****場所,那他就脫不了幹係。
突然他眼前一亮,幾乎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心情一下子輕鬆了,壓抑著內心的興奮,故裝作沉重地說:“找到了,龍丹丹是被華強鋼材貿易有限公司招走了。”辦事員很快找到了華強公司的地址。
楊乾坤安慰龍憲法說:“孩子有下落了,你就不要太擔心,我們馬上趕過去,到公司裏麵找人。”
趙亮對曾向前說:“謝謝曾主任,希望你還發動員工想一想,華強公司是什麼樣子的人出麵來招聘的。我在報社值守熱線,好多人反映在九眼橋被騙,投訴說很多招聘單位都是虛假的。萬一這個公司也是虛假的,就需要找到騙子,這個事情過去時間不長,你們辦事人員應該是有印象的。”
曾向前聽了,頗覺不快,又不好翻臉,打著哈哈說:“我們馬上找當時的工作人員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