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稿子,已經是晚上8點多鍾了。楊勤打電話催趙亮吃飯,趙亮有些疑惑:“還沒有吃?”
楊勤說:“說好了等你的撒。聖淘沙的包間我都訂好了。”
趙亮感動起來:“好吧,我們快點去吃,打車去,公共汽車太慢了。”
下得樓來,楊勤掏出一把鑰匙,按了按,旁邊一輛嶄新的車燈閃了一下,趙亮一看,是一輛林蔭大道,隻怕比陳中的車還要好。楊勤招呼趙亮上車,開車出去了。
趙亮很疑惑,楊勤他們做經營的怎麼這麼有錢,不幾天就買了一輛新車。正要開口問,傳呼響起來,從腰間取下來一看,原來是電視台記者楊建的傳呼。兩人有過幾次共同采訪,他要回電話,肯定是有急事,便對楊勤說:“我要下車,回個電話。”楊勤遞過來一個手機:“不用下車去了,這個,摩托羅拉,新款的,不是那種磚頭了。方便得很。”見趙亮不會使用,楊勤便一五一十地演示了一遍。
楊建在電話那頭說:“趙亮哥的追蹤搞得好,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通知我一聲嗦?說好了有新聞線索我們相互交換的呀。”
楊建曾經多次和他聯絡,要一起做新聞。趙亮自己做的多是獨家報道,所以一直沒有答應。
但是這次,派出所扔小孩的新聞,單靠報社,有點吃力。報社內部已經有人提醒這個報道的風險。想到明天要去和白素瓊商量撫養費的問題,帶著電視台記者,說不定好一些。趙亮便說道:“明天上午九點,你到報社門口來接我。”
說完,趙亮小心翼翼地將手機還給楊勤。楊勤說:“哎呀,一個記者,手機都不配,怎麼做到信息靈通哦。”
趙亮不開心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拿什麼買手機?每月千把元。這個手機隻怕萬把元。”
楊勤一笑:“搞錢還不容易,嗬嗬。上次和你說的那個稿子,如果你聽我的,2萬元就到手了。”楊勤說的是前不久,一個企業的啤酒裏麵出了老鼠,消費者投訴到報社,趙亮做了采訪,準備發稿。企業找到楊勤,說問題還沒有調查清楚,希望生活報暫緩發稿。結果趙亮不買楊勤的帳,回複說不能不發稿,可以先發消費者的投訴,再發酒廠的反饋。酒廠說,如果先發了稿件,立馬會對銷售產生不利影響,此後無論企業怎麼辯解,這個損失都無法彌補,希望趙亮體諒企業的難處,如果暫緩發稿,就拿出兩萬元來感謝趙亮。但是趙亮哪裏敢要這個錢,最終稿子還是發出了。
趙亮:“那種錢怎麼能夠要呢?記者要有起碼的良心。”
楊勤微笑道:“行了,都知道趙記者有理想。現在全大鳥市的人都知道,生活報有個趙亮,是老百姓的記者,是有良心的記者。”
趙亮不理睬她的揶揄,反而開心地說:“老百姓的記者,我不敢說,但是,有良心的記者,這是我的追求。我就要做這樣的記者。沒有手機,下車用固定電話不就完了。”
楊勤不屑地說:“你以為你做了好事?你總認為你在為弱勢群體呐喊。可是在這個事件中,受傷的是企業。你知道嗎?那個四處投訴的消費者,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
趙亮驚訝萬分:“為什麼?企業買通了公安?”
楊勤哼了一聲:“你心裏就是那麼陰暗,把公安想得這麼黑。你就沒有想想,那個消費者就不能作假嗎?老鼠怎麼可能進入啤酒瓶子中?”
趙亮不明白:“消費者作假幹什麼?”
楊勤歎口氣:“他去敲詐企業,要企業給他50萬元,威脅不給錢就曝光。其實企業應該知道,這個老鼠是不可能進入啤酒瓶子裏麵的,但是怕他鬧,他一鬧,新聞報道出來以後,老百姓並不知道事情真相,寧願信其有,企業的經營就會受到影響。所以願意少給點錢了事。可是雙方討價還價,無法達成一致,最後消費者就利用你們報紙,結果給企業造成巨大損失。你覺得是公正的報道,客觀上被人當做槍使,這就是你追求的公平?”
趙亮聽了,一時反應不過來,愣在那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一樣:怎麼可能有人利用媒體?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這樣的壞人怎麼這麼膽大?
楊勤見狀,乘機往下說:“現在好多人都在議論,生活報的新聞,看起來讀得過癮,但是沒有思想深度,就是看個熱鬧。我不希望你是那樣熱鬧的記者。你既然有社會責任感,就不要簡單地用窮人富人的標準來衡量。應該用公平和正義來衡量。要做到兩點,一是不要以為所有的窮人都值得同情,二是不要仇富。”
趙亮誠懇地說:“你這話,對我有教育意義,可以提升我的思想。看起來,我過去有點狹隘,簡單地劃分人,有點親不親階級分的感覺。”
楊勤笑笑:“好呀,你能夠聽我的話,我很開心,你叫我一聲姚老師,我就把這個手機,送給你。”
趙亮不相信,以為她是玩笑,就說道:“楊老師好,你本來就是我的老師呀。教會我這麼多東西。”
楊勤聽他叫了,就把手機遞給他說道:“我這是是專門買給徒弟你的,一次也沒有用過,算是我支持你成為老百姓記者的一點心意。好不好!”
趙亮堅決推辭:“我開玩笑的,無功不受祿,你不要來得這麼猛!”
楊勤說:“搞事業追求正義,總要接受別人的捐助,我給你一部手機,支持你成為老百姓的記者,有什麼不可以呢?嗬嗬。”楊勤笑著,突然一輛車超車,差點撞上。
趙亮嚇出一身冷汗,忙說:“再說再說,你安心開車!”
車在聖淘沙停車場停下。這是一個茶樓,趙亮疑惑地說:“喝茶幹嘛,還沒有吃飯呢!”
楊勤不理會,徑直往裏麵走,對著迎賓小姐說:“雲頓包間!”
進了包間,楊勤吩咐服務員,來兩份例飯。又對趙亮說:“土包子,這裏可以吃飯的。”
趙亮坐下,仰麵斜倚著,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說:“累死我了。”扭了扭脖子,輕鬆了一下,問道:“這裏是會員製,會員都是達官貴人,你咋可能進來哦?”想起小梅沙看到的那一幕,不禁有點黯然,心裏卻在祈禱:“她應該沒有和吳三海搞在一起。”
楊勤不正麵回話:“別人進得,我們進不得嗎?趙亮,你一天到晚這麼忙,到處瞎跑,收入又低,不累呀?”
“也不覺得累,年輕人,力氣去了又來,還比較快樂。上次幫一個老人找到失散40多年的兄弟,你知道的撒,那個老人還給我寫了一幅字。你知道那個老人是誰不?著名的書畫大師,退休了,從京城來到大鳥市休息。平常人求一個字都難。”趙亮炫耀地説。
楊勤嘴巴一撇:“你是說的王作仁吧。嗬嗬。還著名呢?我都見過幾次了。你要好多字,我都給你要來。”
趙亮不相信:“你吹吧!”
楊勤輕輕歎口氣,平靜地說:“你還看的少了。我告訴你吧,王作仁在大鳥市很受恭維,是因為傳言他和京城關係密切,可以隨意到海裏去。他為人做事很有作派,平日有人衛兵站崗,出門吃飯都有4個勤務兵伺候。吳三海多次宴請他,言必稱王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