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之上,林海之間,綠水之側,有一座巍峨的道觀,名喚玉清宮。宮主玉機子五年前被當朝皇上封為國師,道教也被尊為國教。因此,這五年來,玉機子道士極少在宮中駐留,大多時候都在皇宮中隨駕或者到各處道場講學,興建道觀。玉機子外出期間,將玉清宮的一切事宜都教給了大弟子馬維清處理。
這玉機子對宮中一切事務都很放心,唯獨對一個人放心不下,他就是玉機子最小的弟子,將要滿十六歲的千晴。
千晴並不姓千,千晴隻是他的名字,他的姓隻有玉機子知道,連玉機子最看重的大師兄也沒有告訴。馬維清還記得千晴剛到玉清宮時候的樣子,不到一歲的小千晴瘦的和隻貓差不多大小,氣息微弱,好像馬上就會斷氣一樣。後來千晴好歹活了下來,但身體卻很差,大病小災不斷,往往一變天就會發一些稀奇古怪的病,但好在師父醫術高超,幾次將千晴從鬼門關裏頭拉了回來。經過師父多年的悉心調養,千晴的小命總算保住了,十歲後身體也恢複了不少,總算是不得大病了。由於病痛的折磨,千晴的身體很瘦弱,明明今年已經快要滿十六歲了,可是看上去還像是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
因為千晴自小體弱多病,再加上性格單純可愛,師兄們也十分疼他,事事都遷就他。即使師父不在,也從來沒有一個人欺負他,多年以後回憶起來,千晴覺得這是他前半輩子渡過的最美好的時光了。
這年大年過後,眼看著千晴的生日就要到了。以往玉機子即使再忙,但到了千晴生日這天,都一定會趕回來的。因此,二月剛開始,千晴就算著日子盼著玉機子回來了。
千晴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在生日當天晌午把玉機子盼了回來。
“師父,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哦——”看見玉機子回來,千晴顧不上禮節,飛撲到玉機子懷裏,親昵的撒起嬌來。
“嗬嗬,來,讓我看看咱們的小晴兒長高了沒?”玉機子扶起懷裏的小人兒,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慈愛地說道:“嚇,大半年沒見,小晴兒好像長胖了一點兒,看來你的師兄們把你喂的不錯啊。”
“師父,什麼教喂的不錯啊,我又不是小豬。”千晴瞪起圓圓的眼睛,不滿的掃過始作俑者師父和一群幸災樂禍的師兄們。
“維清,為師出門這半年,宮中諸事可好?”玉機子對馬維清說話時換上了一張嚴肅的臉,道教中對禮節十分重視,平時師徒之間講話都是比較嚴謹的,唯獨千晴是個例外。
“稟師父,師父外出期間宮中一切安好,請師父放心。”馬維清恭敬地回道。
“好,你們先下吧,這兩天都準備一下,後天起為師要測試一下你們的修為。”玉機子常常不在宮中,怕徒弟們修道偷懶,所以每次回來都會檢查弟子的修為,這已經是玉清宮的慣例了。
聽了玉機子的吩咐,弟子們都行禮退下,千晴正要跟著師兄們一起出去,卻被一聲召喚止住了腳步:“晴兒,你留一下,為師有話要對你說。”
“師父,您有什麼話要對弟子說?”待是兄們都出去之後,千晴才開口問道。
“小晴兒,過來為師這裏。”玉機子向千晴招手,千晴依言走了上去,站定在玉機子麵前。見玉機子眼中的不讚同,千晴又上前一步。玉機子伸手抱起千晴,像他小時候一樣將他安置在膝上。
千晴雖然身量小,身體也輕,並不會給玉機子造成什麼負擔,但他好歹也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年,自從十歲之後就很少和玉機子這樣親昵了,因此也感到有些不自在。
玉機子張開雙臂抱著千晴,輕聲問道:“小晴兒,為師教你的《道德經》可有好好念?”
“有,師父,我現在都能背下來了。”千晴微微有些得意地說道。
“方劑和針灸可有好好練習?”
“有……”千晴微微吐了吐舌頭,看看師兄們身上的針眼,就知道他有沒有好好練習了。
“那食餌的方子可都背下來了。”
“早就背下來了。”從小到大每天都吃的飯食,再背不下來就是傻瓜了。
“嗯,那每天可有按時打坐。”玉機子問出了千晴平時最怕的一項,果然,千晴聽了這句,良久沒有答話,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敢正眼看玉機子。
“哎,為師就知道你又在打坐的時候偷懶了。”玉機子無奈的歎了一聲,語氣中卻殊無斥責的意思。“晴兒,你自幼體弱,必須要靜心修道,摒棄物象之幹擾,體悟萬法,雖動不動,而歸根複命,靜於真性,才可達長生久視之道。熟讀玄典可使你修身養性,築基打坐可助你控製你的精氣神,增強你的體力,而食餌和針灸方劑對調理你的身體十分重要,更是千萬不要荒廢啊。”
“是,師父,弟子明白了。”聽了玉機子的話,千晴不由得心生感動,師父待他實在是太好了,比自己從沒有見過麵的父親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