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那七八個錦衣衛一路大聲吆喝,一路施展輕功躍上屋來,兼且召集人手,傳遞消息的旗令已發出,那兩個營救允真的江湖漢子原就是為金銀財帛而來,並不願冒險廝殺,相互打個招呼,已在對方合圍之前,徑自迅疾離去。、
允真嘶聲呼叫,那兩人連頭都不曾回得,她眼見絕望,頓時哭倒在屋脊之上,一時無能自已。那七八個錦衣衛中帶頭的立時和作捕快打扮的張玉衝敘話,了解前後因緣後,還大讚他為段大人立了絕大功勞一件。
至此,張玉衝已知自己名為立功,實為造孽,眼看那美豔絕倫,身段風流的女子,此刻哭得傷痛欲絕,卻仍是美得驚心動魄,不由得心中極不是滋味。“一顰一笑邀明月,漫天俱是謝允真”的大名他當然聽說過,暗地裏也曾種種設想,今日一見,果真是名無虛傳,可謂人間絕色,天上風華。無奈卻身世淒慘至此,淪為官妓之身,而自己也把她的最後一條路封堵上了。
張玉衝望向被錦衣衛頭目背起的允真,此刻她仍自抽噎落淚,不由得唇邊苦笑,心中百味雜陳。
待得允真落地,那邊廂又有數十騎馳騁而來,領頭那位,古銅麵龐,濃眉大眼,身材高壯,身上補服飛魚身圓,重羽疊角,二截相連,上下分幅,這二品官服,莊嚴肅穆,襯得他更是威武不凡,霸氣凜然。隻可惜這位臉上如今陰雲密布,望之令人膽怯。
這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段士章。
他一停下馬來,發現謝允真的頭目自然知機得很,口呼段大人,立時上前,三言兩語把過程交代個底朝天。段士章皺起濃眉,麵上神情冷漠如鐵,沉聲說道:“傳我的令下去,會同五城兵馬司,稟過巡城禦史,務必將這兩個膽敢拐帶犯官親眷的賊子拿住……另外,派出人手往方孝敏府上問話,看看其中他有何幹係…。”四周錦衣衛轟然應諾。段士章隨後又漫不經心一指張玉衝,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的侍衛說道:“呂誌武,明日你往順天府去一趟,那捕快兄弟此番有功,就說我的意思,請霍府尹霍大人論功行賞,其餘幾個兄弟,你也一並賞賜下去。”那呂誌武馬上躬身,口中應答不提。
謝允真猛的抬頭,雖然明知此人就是那段士章,而且心知此時出聲,於事無補,但還是忍不住說道:“段大人,此事與我舅父毫無關係……”,話音未落,一條長鞭已如靈蛇飛舞,當空抽落,纏住她纖腰,再猛的一揮,允真淩空而起,正正落在段士章懷裏。
允真又氣又急,羞怒交加,此刻滿麵通紅,七情上麵,倒又將那美豔姿容更逼出十分顏色,顧盼之間,直可將人的魂魄引至九天開外。段士章佳人入懷,定睛看去,已是意動十分,迫不及待。
但他麵上仍是冷漠異常,淡淡說道:“是麼?那允真娘子就一同回去,好好給為夫解釋一下。”說著,竟是不顧允真掙紮,強行將她兩腿分開,跨坐在其身前,長腿壓住允真玉腿,下身往前頂牢,長臂當胸合攏,瞬時間,允真除了嘴皮子,周身已是動憚不得。
在眾人麵前,以這淩辱姿勢騎馬,允真如何忍得,奈何身後乃是頂尖高手,她一介弱質女流,如何是他敵手,隻能恨聲罵去。隻是這閨閣千金,翻來覆去也是那幾句罵詞,且句句不帶髒字,讓段士章聽得好生不痛快。
隻見他將大嘴湊到允真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下流到極點的市井髒話,下身還故意往前一頂,允真哪裏是這風月老手的手腳,聽得那聞所未聞的粗鄙話語,當下已是驚駭異常,羞憤欲死。恨到極處,橫下心來,一時竟欲要咬舌自盡,哪知一下已被細心查看的段士章察覺,進而單手鎖住其牙關,悠悠說了一句:“娘子不想知道你娘親現下如何麼?”萬事底定。
段士章雙腿稍稍一夾馬身,那駿馬已經自行往前小跑而去,蹄聲嘀嗒,清脆無比,卻似敲在某人心坎之上,直入心底。
張玉衝呆呆站在屋脊之上,雙拳死死握緊,眼睛已是遍布血絲,麵上神色陰晴不定,腳下青瓦,已然盡碎。
教坊司內,西麵的一間臥房,房內擺設雅致,處處可見精心排布,此刻燈火通明,燭映西窗,房中對峙的二人,正是謝允真和段士章。
除了經史文章之外,謝允真平日還愛看一些雜書戲文,讀到那才子佳人的風月之事,總會臉紅心跳,因而她並非完全不曉人事。就是往常卷雲和她說到流長蜚短的時候,也總會有些紅男綠女的話頭話尾,對這男女間事,這二八佳人雖是純真,又豈會懵懂不知?
正因由此,適才在馬上,段士章故意緊緊頂住她時,她已從他下身情狀,知道這齷齪下流的男人是箭在弦上了,此刻她眼見段士章緊緊盯著自己,鐵塔樣身軀已經慢慢緊逼過來,不由得更是心慌意亂。但她知道,此刻雖是危急,卻是決不能自亂陣腳,故而幾次深深吐納後,心緒已略微平定下來。
細細思量過後,允真知曉此次已是斷然無法脫身,心中雖是絕望,卻在心念電轉之間,突然萌生一個大膽念頭。
隻見允真收拾心情,驀然衝段士章展顏一笑,這謝允真本就生得絕美,此刻刻意經營,更是笑靨如花,玉顏生輝,燈下觀之,其秋水雙眸含情帶笑,似有脈脈天真樣羞怯,又似有絲絲女兒家嗔怨,其中透著千般嫵媚,萬種風情,不可盡訴,隻將段士章看得迷迷瞪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