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真此語一出,一時之間,各人都是各有各的想法,有激賞者,有刮目相看者,也有心緒複雜,百感交集者,總之,人人都有自己的觀想,而允真卻是顧不得這許多了,她看向仍在沉默的張玉衝和月婆婆,又接著說道:“無須婆婆和大哥親自出手…”說著偏頭看向馮言正:“不知馮管事可曾攜帶防身利器?”
馮言正抽出一柄匕首,眼睛赤紅,嘶聲說道:“小姐,就讓我來為老爺夫人,還有卷雲來親手報仇罷!”允真看著馮言正眼中迸射仇恨光芒,雖是緘默不語,但看著已是默許了。
月婆婆微微一笑:“好,好得很,謝小姐恩怨分明,跟老婆子象得十足。本想著懲戒一番就放他們歸去,既然謝小姐開口,這點麵子老身還是要給的。”張玉衝聞言緩緩點頭,一雙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允真。
月婆婆見張玉衝首肯,當下桀桀一笑:“一不做,二不休,幹脆連著那邊幾個一同結果,省得留下活口,成為日後的禍患。”說著駢手一指,說的正是段正和他的兩個隨從,一時之間,負傷倒地的人都是暗中驚懼不已,隻恨不能學得些神仙本事,瞬間遠遁千裏而去。
那崆峒派的侯長老和兩個弟子倒是極為躊躇,他和這幾位官府中人並無深仇大怨,此次前來,純粹是為財救人,之後見得營救謝允真一事招惹的風波不小,卻也未曾放棄,顧慮的還是江湖上的名聲和武林道義。可是,如若這幾位朝中大員同時身遭不測,絕非輕而易與之事,這驚天的大案,頓時就是潑天的禍事,恐怕日後也會為此牽連罹禍,但倘若不殺他們,別說月婆婆他們的看法,就是這些官員,待得緩過氣,也是絕非善罷甘休之輩。
一時之間,倒是兩難的念想。
就在此時,允真已是暗中以眼神示意,馮言正立時心領神會,和著謝端即刻上前,眼見這些個凶狠人物,不一刻就要血濺五步。
卻在這當口,隻聽得悠悠一聲長歎響起,似是就在耳邊,清晰無比,眾人四顧,卻又不見人影。
允真惟恐夜長夢多,低喝一聲:“馮管事!”馮言正聞聲一震,也馬上省悟,立時高舉匕首,直取地上較近處的劉見飛,其狀發狠異常,已是奮不顧身之勢。
眼見得他已是可為卷雲報此大仇,卻是聽得叮的一聲響,一枚細小的鐵針已是將馮言正手中的匕首撞飛出去,就連那場中武功最為高絕的月婆婆也不及攔阻。
眾人麵色劇變,隻因這手一使出來,就可知暗中之人,絕非等閑之輩。鐵針細小,來勢卻如此迅疾,且以此細物之力,竟將馮言正匕首撞飛,可知其上所蘊勁力何等之大。
大家還在震驚之時,一麵鑲著一片鏡子的長形鐵牌又是被遠遠擲到眾人麵前,因勁力太大,一時之間,鐵牌還在微微晃動,其上青天明月紋隱約可見,正是傳說中某種令牌模樣。
隨即咻咻數聲響過,五顆飛蝗石已同時將趙萬春,劉見飛,和段正等人穴道封住,這幾人已是立時昏死過去。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雖然已是暴露了來人的方位,但單憑這一手功夫,已讓眾人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微微側身,對向南麵的一排桐樹,那兒應該就是這神秘人物的藏身之所。
這時,一個聲音淡淡響起:“月天華,侯長明,這謝允真我們暗夜明鏡堂留下了,你們從速退去罷,城中兵馬須臾便會到得此處,還請盡早脫身為上。”頓了一頓,“明鏡令可為我證明身份,且明鏡堂的來曆你們二人應該尤其清楚,我們絕不會為難謝允真,定會另行為她覓得妥當去處,且會確保她安危。此外,這些官兒暫時還是殺之不得,此時正是多事之秋,如若他們一同被殺,定會掀起京師內的軒然大波,恐怕屆時會有奸人借機生事,牽連到眾多無辜之人。”
聽得這番話語,一時之間,即便是月婆婆和侯長老,也是麵色鐵青,卻又暫未出手。
隻因這暗夜明鏡堂,隻要是江湖中人,很少沒聽說過的。“暗夜雖無光,明鏡照高堂”,說的就是武林中一群鐵骨錚錚的熱血男兒,一個神秘低調的江湖組織,暗夜明鏡堂。
前太原府府尹劉懷誌一生為官清廉,守正耿介,在曆任官職任內,均以造福一方百姓為己任,雖是為朝堂中某些大人物所不喜,卻為放官之地的百姓所擁戴。十八年前,劉懷誌從太原府尹任上告老,舉家還鄉時,卻為山西大同境內霸王寨的匪寇劫殺,六位女眷不堪受辱,俱是自盡以全名節。劉家上下連同下人共計二十二口人,其中除了兩個年僅三歲的雙生子被匪寇留將下來,拿鏈子鎖住當作寵物般調笑淩辱,其餘人等盡數慘死。